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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rsday 8 March 2012

越人歌

有一首更动人的水上情诗,见证着柔情似水女子的爱情——《越人歌》。
一阕《越人歌》从春秋悠扬传来,在多情人心里飘荡。古越族女子划着双桨,激起一纹纹的涟漪,迎着清风,唱着行云流水般的《越人歌》。歌声里流露的是倾慕,眼里流动的是喜悦,心里怀的是一分卑微。
百年修得同舟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越女不知道这句话,但是见到年青的楚国王子子皙,坐在自己划动的兰舟里,一同在碧波上破浪分水,也欣喜地明白,这是上天赐予的一种缘分。
那是公元前六世纪早春的一个晴日,草长莺飞,世间一切都迸发着生机,心里好像也有东西在抽着绿芽。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一直暖到心里去。
王子鄂君子皙,泛舟于新波之中。
华丽的幛幔、伞盖,风中飘扬的旌旗,花团锦簇的衣饰,舟船上齐鸣的钟鼓,越女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眼里只看到舟上顾盼自雄的鄂君子皙。在钟鼓停歇之后,越女抑制不住奔腾的深情,用悦耳的歌声在江上放飞一只云雀,直上云霄。众人寂如山岳,驻足聆听。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不知。
——《越人歌》

今天是一个什么样的日子啊,我划着小舟在江中央。今天是一个什么样的日子啊,我竟和王子同乘小舟。承蒙王子看得起啊,没有因为我卑微的身份嫌弃我,甚至责 备我。我心里充满彷徨而不能抑制,因为我知道他竟是王子!山上有满山的树木,而树上有茂密的树枝,我也有我的心思。我的心里这么喜欢你啊,你却不知道。
心悦君兮君不知……
一曲《越人歌》,修得了九百年的缘分。

  深爱着眼前的你,却又能怎么样?你是楚国的王子,乘青翰之舟,张翠盖,会钟鼓之音。我只是江上泛舟的村女。兰舟阔如天涯,我这一头永远到不了你那一头。我只能用歌声倾述我的款款深情。最欣慰的,也是最悲伤的,是你听不懂我的心曲。
借着王子不明其意,越女大胆地捧出了自己的一颗真心。
这种悲伤的喜悦,忐忑的无畏,使歌声融化了每个人的心。
什么黄钟大吕、钟鼓琴瑟,在悠扬跌宕的歌声前,都退散了光华,暗淡了音辉。
在漫天的散霞下、一江碧水上的子皙,触摸到了歌声中的柔情蜜意,一颗心也化为一江春水,流向越女。
他是知音人,也是惜情人,旁人的翻译只是印证,他早已明了她的情意,微笑挽着越女的手,一同归去。
地位有尊卑,但爱是平等的。语言有楚越,旋律却可以踏平语言的鸿沟。
眼前的一时尊贵、弹指繁华,竟没有遮蔽子皙的真心,真是一个妙人。他那一刻成全了越女,越女却永远成全了他。
子皙的祖父是鼎鼎大名的楚庄王,为春秋五霸之一,可惜从父亲楚共王开始走向衰落。在子皙兄长楚康王死后,几个叔侄为了争夺王位,展开了长达十年的内战,国家几乎分崩离析。就在子皙泛舟后不久,他那登上王位的弟弟就逼他自尽了。
不过,这次的搴舟中流,“心悦君兮君不知”的《越人歌》,使这位落魄的王子青史留名。
至于越女后来如何,后人不得而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无论子皙人生河流怎样艰难险阻,有多少急流险滩,越女也会同舟共渡,即使是一同陷入没顶的漩涡。
既能同舟渡,复得共生死,此生无憾。
人生有过这么一次辉煌如流星、美丽如蝴蝶的爱情,那怕再短暂,那怕倾尽所有为代价,再也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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