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tal Pageviews

Tuesday 23 October 2012

银行理财成“庞氏骗局”亟待进一步转型


银行理财的乱象一直备受市场诟病。近日,一款由渤海银行发行的预期收益率达8.35%的产品再度引起了市场注意。IMF与惠誉国际直指其风险,渣打银行经 济学家也在报告中提及超高收益产品中所暗藏的风险。中国银行董事长肖钢近日撰文指出,通过把信托贷款打包进入理财产品,中资银行给投资者提供了高于传统银 行定期存款的收益率,但当前产品质量和透明度却让人担忧,尤其是在产品规模越来越大的情况下。他并直言,在高收益理财产品的风险下,理财产品资产池的期限 错配、以新偿旧等问题在一定程度上已成为“庞氏骗局”,并表示“当投资者失去信心,减少购买或者退出理财产品,‘击鼓传花’的游戏就结束了。”但在部分业 内人士看来,这种担忧可能有夸大之嫌。光大银行零售业务部总经理张旭阳表示,理财产品的资产池里会配置很多票据、同业存款等流动性很高的资产,会不断产生 收益和现金流,不是简单靠期限错配,融短放长,靠杠杆融资满足资金赎回。收益较高的中长期资产是为了调节资产池的收益率,而且都是要向银监会对资产投向、 投资比例,以及期限等信息充分披露的。东方证券分析师金鳞认为,理财产品的风险主要存在于两方面:一种是流动性风险,一种是银行的信用风险,目前来看,两 方面的风险都不大。不过,即使是前述认为银行理财风险可控的人士,也赞同银行理财亟待进一步转型的观点。招行私人银行部常务副总经理王菁表示,关键是创造 银信合作理财产品的一个市场环境,如果简单堵住,理财产品可能会从银信到银证合作,以另外的形式表现出来,因为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张旭阳则称,首先要 完全进行风险披露,其次要引入第三方,对信贷资产做出完全客观、市场化的评级,让投资者不仅是从预期收益率上进行比较,也要完全理解自己所承担的风险。
-------------------------------------------------------------------------------------------

《新世纪》:中国式次贷


城投债零违约,银行理财零违约,信托产品零违约——但为什么大家都在问谁接最后一棒?
出版日期 2012-10-22 2012年第41期
财新《新世纪》 记者 张宇哲 田林
  尽管央行调查统计司最近的一份研究报告指出,中国的影子银行体系还处于发展初期,远未形成国外的成熟的资产证券化信用链条,但种种迹象表明,相互之间风险渗透的信用链条已然形成。
  这是个击鼓传花的过程。地方融资平台从银行贷款有困难了,于是借道信托、理财产品、券商、基金等渠道,以基建信托、城投债等方式延续资金供给。地方融资平台固然有动力,贷款者也乐得为之。
  表面上看,这是免费午餐。贷款者看似无风险地获取了相对银行贷款利率更高的风险溢价——地方政府信用终极担保,刚性兑付之势依然。违约之虞,暂时放诸脑后。
  过去一年中,信托产品狂飙突进,达到了创纪录的5.5万亿元,并维持了零违约记录。城投债市场在短暂冰冻后,再度受市场追捧,成为支撑债市红火 的重要支柱。银行理财产品则成为向信托、城投债甚至私募股权投资(PE)源源不断输送资金的重要渠道。资金最终总是来自银行,只是换了通道,改了名目,放 在了银行表外,满足了监管要求,同时遮蔽了风险敞口。
  如果中国经济保持较高增长,这个游戏也许还能继续。但如果经济增长继续放缓,上述这些表外金融产品的违约风险被系统性低估这个事实,很难避免系统性曝光:价格并不能代表风险,风险信号已被高度扭曲。
   “之所以还能玩得下去,因为参与其中的市场主体都是不合格的,无论投资者还是融资者,都缺乏自我约束,都是‘庞氏’投机心态,大家都在赌。”华泰证券首席经济学家刘煜辉对此评价。
  他们赌,地方政府不会破产,再低级别的也不会,因为上一级政府不会见死不救,最终中央政府一定有办法兜底。
  系统性风险,正是在参与者明知风险却放任风险累积中产生的。
城投债畸火
地方政府兜底,无违约就无真实的信用评级,也就没有债市的基础,到处洋溢着“债市无风险”的乐观情绪
  仅隔不到一年,机构投资者对城投债的心态已发生戏剧性转折,从忧虑重重,迅速滑向一致追捧。
  Wind资讯统计显示,今年前9月,城投债共发行401只,总额达到4713.7亿元,已经超过去年全年4257.4亿元的发行规模,发行主体主要仍是城市投资建设、路桥建设、交通投资公司。
  2011年7月,受云南城投违约风波影响,城投债发行停滞。到11月,经济减速明显、政策微调后,城投债发行重启。再至今年上半年,发改委集中 核准了去年积压的城投债,并加快审批流程、简化审核办法,城投企业债发行量再创新高。7月,央行旗下的银行间债市交易商协会(下称交易商协会)放宽了城投 类短融、中票的发行条件。从今年初至今,从资质上来看,短融和中票以省级平台和直辖市为主,占比高达75%,地级市占比不足10%;城投企业债过去两年本 以地级市为主,今年新增的城投企业债以地级市的区县平台为多。
  值得注意的是,这一轮行情的投资主力来自于银行传统信贷体系以外的资金,包括银行理财资金、券商、公募基金、信托理财等。此前上一轮2009年城投债放量时,城商行、农信社等是购买城投债的主力,今年这种情形已大为改变。
  嘉实基金固定收益部一位人士坦陈,今年地方政府融资平台“资产质量还是比较差”,但只要跑赢别的产品,城投债对于追求业绩的产品组合都非常有吸 引力。“银行理财、券商资管、公募基金、信托理财,大家都在向收益率投降。” 目前城投债年收益率水平约7.5%-8%。只要用正回购做上3倍的杠杆,除去资金成本,年收益率轻松可获15% 。
  对融资平台自身的真实债信水平,市场并不天真。“不少新发行的城投债是为去年的基建项目借新债还旧债。项目是包装出来的。”一位大行承销部门人士称。
  城投债的名义债信评级是一回事,投资者对其风险有另一层评估:要么没风险,要么系统性风险,所以约等于无风险。“只要是发改委审批,管它是区县城投还是省市城投,背后代表的都是政府信用,所以单只城投债没风险。如果出风险,一定是系统性风险。”嘉实基金一位高管说。
  这种心态其实早有另一个名字:道德风险。
  一位市场人士表示,今年城投债供应增加很快,也是因为市场忧虑缓释。“去年的担心,主要是其资产负债规模的扩张速度太快,年年倍增,中央管不 住,就不好解决了。”但后来中央对地方融资平台债务总量控制相对有效,贷款量减少,“给市场吃了定心丸。中央鼓励地方发行城投债,有政策基本面支持,市场 对城投债偿付风险的担忧大大减轻,行情越来越好。”前述市场人士说。
  最关键的是,债市迄今未发生实质性违约事件。特别是今年以来,山东省潍坊市地方政府为海龙短融、江西省新余市地方政府为江西赛维企业债兑付“兜 底”。市场发现对兑付风险的担心多余,大松一口气。在股市萎靡的境况下,城投债成为挽救二级市场投资者的救命品种,到处洋溢着“债市无风险”的乐观情绪。
  正如全国人大财经委副主任委员吴晓灵所指出,中国债券市场不成熟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没有违约率,没有违约率就没有真实的信用评级,没有真实的信用评级就没有债券市场的基础。
  此前,交易商协会的一份内部报告亦历数目前中国评级行业的怪现象,其中指出,中国评级业的信用级别调整基本集中在上调,下调比例很低。甚至在经 济下滑明显的2012年上半年,信用级别整体上调,已严重背离实体经济真实状况,因为近80%评级上调的企业主要是来自城投、原材料、交通运输、房地产、 能源等强周期性行业。
  交易商协会秘书长时文朝亦多次呼吁,市场成员应树立谁投资、谁负责的市场化意识,投资人要有风险识别、判断、计量,以及承担风险的意愿和能力。 他指出,市场成员对于市场风险存在错误认识,例如认为市场无风险,或市场有风险但有政府隐性担保,地方政府考虑到当地的金融生态环境,一定会采取措施防止 违约出现,为发行人提供必需的“安全阀”等。
  但面对中国扭曲的市场体制和政府干预惯性,这种道德规劝无疑是苍白的。
  与境内金融机构追捧城投债形成鲜明对比,虽然央行2010年即批准三类境外金融机构投资银行间债市,但境外金融机构至今很少问津城投债。
银行理财资金池
银行理财为城投债、信托产品、PE等提供资金,同样从未违约,风险难以真正移到表外
  谁在买城投债?
  “银行理财近两年充当了城投债市场上最大的买方。”安信证券一位人士称。第一证券固定收益部一位交易员透露,银行理财资金约占二级市场交易的全 部城投债的一半以上,是今年城投债最大的机构投资者。“只要收益高,就敢拿。银行依靠滚动的资金池来买高票息、长期限的城投债。”
  商业银行理财产品主要分为保本理财产品和非保本理财产品,前者在表内核算,占用风险资本,后者在表外核算,不占用风险资本。银监会对银行自营业 务投资城投债有风险资本要求,商业银行自营业务配置城投债的动力有限,但银行表外理财资金投资高息票的城投债并不受限制。银行理财在债市的资产配置一直在 50%以上。银行理财收益率仅在5%以内,城投债平均收益率在8%左右,银行不占用资本金,也无需为理财客户设计复杂产品,甚至不必使用杠杆放大收益,就 用短期化的理财产品构建资金池,滚动操作即可坐享息差,。
  银行理财近年加速短期化,期限大部分在一年之内,今年发行的城投债期限大多是5+2即7年(投资者第5年附赎回和回售选择权,第7年还完本 金),上一轮2009年发行的城投债期限大多是3+2即5年。“今年相当一部分新发行的城投债是偿还上一轮旧债3年期限到期的利息。由于今年城投债行情火 爆,机构多选择再继续持有2年。”一位中诚信评级公司人士透露。
  建行一位人士坦承,表外业务风险揭示程度不够充分,核算比较分散,业务部门重视程度不高,手工处理较多,数据质量不高,如何计量和反映也不统 一。通常表内理财业务风险由银行承担,表外理财业务按照客户约定的方式承担风险。“但由于资金池的‘一锅粥’运作方式并不透明,一旦出现风险,对于非保本 理财业务的风险,银行是否需要与客户分担?”
  近日,中行董事长肖钢在《中国日报》发表署名文章分析称,目前银行发行的“资金池”运作的理财产品,由于期限错配,要用“发新偿旧”来满足到期兑付,本质上是“庞氏骗局”。此言引发银行界哗然。
  目前,工行和招商银行已经摒弃“资金池”模式,初步向国际上通行的净值型投资组合资产管理模式转型,产品单独核算,投资组合按照产品说明书来配置。但是,大多数商业银行管理理财产品仍采用“资金池”模式。
  “银行的业务系统和风险管理系统开发跟不上,只能做成‘资金池’模式;很多小银行现在还是手工计入台账,因为没有系统,没办法分开核算,这就是‘资金池’模式比较危险的地方。”工行资产管理部人士告诉财新记者。
  同样地,不管保本还是不保本,银行理财至今未发生过违约事件,一方面通过滚动发行短期的理财产品,银行资金足够大有足够腾挪空间;另一方面,银 行理财的客户也不在意所投的单个理财产品本身是否存在违约风险——万一出事找银行——银行被认为对发行的理财产品做出了信用背书。
  迄今为止,事实如此。风险并未消失,只是大家选择不看它。
  四大行目前表外业务平均在2万亿元,与表内资产的比率约在1比4到1比5之间,规模已经相当之大,且增速较快。银行理财是表外业务的重要部分,至2011年底,余额已猛增至4万多亿元。
信托“无违约”
“不仅仅是小县城,连乡镇和稍好一些的村也来发行基建信托了”
  在所有门类的金融资产中,信托业发展最为夺目。中国信托业协会数据显示,截至今年二季度末,信托业总资产规模5.5万亿元,仅次于银行、保险 业。其中,银信合作余额约为1.77万亿元,占比32%;基建信托的余额约1.2万亿元,占比22.62%,几乎是房地产信托的2倍,后者余额约6751 亿元。
  信托业人士相信,信托业总资产到年底完全有可能超过6万亿元,这取决于基建信托的发展势头。在信托资金的投向中,近年基建信托的占比一直最大, 今年3月以来增长更快,地方城投、交投类企业成为融资大户。近年银行信贷资金紧缩之后,基建信托的平均收益率水平已达9%—10%。
  据信托业内人士介绍,以往大中城市做基建信托较多,今年发债融资条件宽松后,大中城市政府选择发债,基建信托大量是由县级政府在发,“以前信托 公司主要做本省基础设施项目,现在连跨省的基建项目都在抢。”一位中海信托人士称,“不仅是小县城,连乡镇和稍好一些的村也来发行基建信托,有的连土地抵 押都没有,编个故事来融资。”
  “如果单纯项目和抵押,肯定还不了钱,但是大家并不担心,大不了由上一级政府替它还。大家都在赌,赌政策。”他强调说。
  除地方融资平台,信托通道一直是房地产公司的重要融资手段。某国有大行信贷部门人士透露,今年在房地产信贷严格监管规模的情况下,联合贷款被大量采用,实为新的过桥贷款形式,资金实际出资方是信托,信托与银行之间签约,未来银行承接信托贷款。
  “以往在地产项目尚未开工时,商业银行往往会给项目提供一个前期的短期流动资金。今年这部分贷款管制非常严格,银行又不想失去客户,因此借助信托资金来提供项目的初始资金。”上述人士透露。
  信托资金不受信贷规模限制,操作极为灵活。财新记者从一份信托公司介绍房地产信托的产品资料中看到,在基本结构上的衍生元素多达九种:银信合作 ——银行表内资产信托化;购房优惠——浮动收益下的预收款;假股真债——约定股权将溢价回购;优先劣后——劣后保障优先受益权;股债结合——风险分级、收 益分级;共担风险型——含信托公司自有资金;主动型信托——投资项目不定周期长;合伙制基金——有规范的GP、LP模式;集合换单一——有效规避监管层 等。
  “一家信托公司的项目数量和项目经理的比例远远超过银行,项目经理根本跑不过来。而且信托项目分布在东南西北,不像银行极少有异地贷款,非常不利于监控项目进展情况。”一位银行出身的信托项目经理表示,至于资金流向的监控,在实际中就更难操作。
  据其介绍,如果出现兑付困难,地产信托要么由资产管理公司接盘,要么再通过发行单一信托计划“以新还旧”,信托公司之间也存在交叉互接的现象。 由于私募性质的单一信托并不需要对外信息披露,这种方式比较隐蔽。尽管媒体频频爆出地产信托提前清盘或者到期无法及时偿付的消息,但迄今为止并无一例真正 意义的违约案例。
谁在捡垃圾
四大资产管理公司接过多起面临兑付风险的信托产品,市场把这看作中央财政背书的标志
  城投债无违约,银行理财无违约,信托产品无违约,但风险没有消失,只是藏了起来。一位国有大行的信贷人士坦言,现在只要在一起开会,大家都会表示担心:谁来接最后一棒?
   “地方融资平台的资质以及发债用途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城投公司拿的土地能否顺利变现,地方财政能否支付利息以及部分到期本金偿还。”一位基金公司固定收益部人士强调,最重要的是城投公司支付利息,其债务才能滚下去,“如果负债总规模不膨胀,这个问题可以解决”。
  “假设债务规模不再膨胀甚至适当收缩,土地也并非完全卖不出去,基建慢点开动,先还利息,地方政府还是有腾挪空间的。”一位券商人士乐观表示。
  无论是基建信托还是地产信托,大家看的就是政府信用背书。“基建信托背后是地方政府的信用。已经有一些发生兑付风险的地产信托,由四大资产管理公司(AMC)接手。”
  近年集中到期面临兑付风险的地产信托,纷纷由四大资产管理公司收购。银监会前不久对四家资产管理公司下发了《金融资产管理公司收购信托公司不良资产业务指引》的征求意见稿,为AMC收购地产信托提供了合规性的制度依据。
  另有一位信托人士向财新记者透露,四大资产管理公司现有一种新业务“做得风生水起”,即非融资性担保的增信业务。例如,信托发起成立一只基金, 包含股权和债券,会与资产管理公司签兜底协议,比如,贷款一旦出现欠息,资产管理公司就要无条件地把股权和债券整体打包收走。这一业务当前的收益非常好, “五年的年化收益率不低于5%。发一个5亿元的基金,资产管理公司什么都不用干,就可以拿走1000多万元。做融资担保挣的手续费最多也就是2%,甚至已 经有部分担保公司也开始做类似的业务。”
  业内人士介绍,AMC从银行贷款的资金成本是年利率7%-10%之间,一般是一年到两年期限;信托公司筹资成本8%左右,地产信托2012年年化收益有所回落,也不低于12%-15%。“AMC中间可享受很大利差。”
   “这里的门道在于,企业拿同样的抵押物和质押物,在信托能获得更多的资金。在这种情况下,企业往往把更好的资产留给信托。”一位信托人士称。
被低估的风险
“通过银行体系之外投放的信用有25万亿到30万亿元,其本质与贷款并无不同,风险权重却几乎为零,风险被严重低估”
  刘煜辉认为,地方政府融资平台和房地产企业是当前市场上主要的两类融资主体。后者属于竞争性领域,相对市场化。地方政府的融资行为则机会主义色 彩浓厚。融资成本高企,本届地方政府都不会乐于还钱,地方财政收入和项目本身现金流都不难以还本付息,“以债滚债、借新还旧”,让继任者接盘,是其算盘。
  截至今年二季度末,商业银行关注类贷款余额为1.46万亿元,商业银行的关注类贷款余额已环比连续三个季度上升。刘煜辉认为,由于操作弹性很大,银行体系不良贷款的数据值得再考察。
  他分析称,整体金融业体系资产约125万亿元,其中约66万亿元是信贷,再剔除国债、央票、准备金,剩余约25万亿元到30万亿元是通过银行体系之外(券商、信托、同业往来、私募股权基金)投放的信用。
  “这个影子银行体系近几年增长很快,其本质与贷款没有不同,但其抵押品的资质远低于传统信贷资产抵押品,而风险权重几乎为零。”刘煜辉对财新记 者说。比如,四个月以下的同业放款风险权重为零,四个月以上的同业放款风险权重为20%,而这近30万亿元来源于影子银行体系的资产中,同业资产占比为 18%。
  一位信托业资深人士指出,目前很多地方基建信托项目是拿地方政府的“毛地”来抵押,地方财政局出承诺函。所谓“毛地”,就是没有“七通一平”的 土地开发整理,“未完成折迁,政府平台公司也不需要通过‘招拍挂’买地,不需要支付土地对价;地方政府为了便于地方平台融资,划拨一块‘毛地’给其办理土 地证,真实土地价值很难说。”由于基建信托不归类于融资类信托产品,按照监管要求,并不占用风险资本。
  “目前整个银行业的核心资本充足率是8.5%,实收资本约3万亿元,金融业资产规模125万亿元,为全世界最大,但加权风险资产仅40多万亿元,肯定被严重低估。”刘煜辉认为。
  一位接近央行人士亦认为,“现在的信用建立在人民币资产扩张的基础上,一旦风险溢价上升,整个存量资产(包括银行资产)会面临资本金和资本减值的压力,有可能导致全局性信用收缩。特别是目前经济下行风险犹存,整个金融体系存量资产的承受能力如何?”
  他透露,央行内部亦曾多次讨论,能否通过行政手段约束地方政府为地方企业债市违约埋单的行为,使市场出现真实的少量市场性风险事件,理顺市场风险溢价和利率架构,但出于宏观审慎考虑,这种方式造成的市场影响可能很难评估。
  对如何约束地方政府债务体系,央行网站刊登行长周小川的文章《走出危机僵局需要设计新的激励机制》称,中国今后若能建立地方政府债务体系,地方 债应主要出售给当地居民,当地居民会基于自身的养老金、福利等问题来考虑是否购买,这样就构成了对地方政府债务的制约。周小川认为,从国际经验看,外部债 务存在很多道德风险问题。中国也存在相类似的问题,比如地方政府融资平台。如果发债主体为省、市政府,而市场为全国性市场,也会出现举债缺乏制约、道德风 险、定价机制失效等问题。

争议影子银行
财新《新世纪》 记者 张宇哲
  到底何为“影子银行”,中国官方尚未明确定义。
  在银监会和一些商业银行看来,中国并不存在影子银行体系。“因为信托、银行理财等表外业务都有监管,也没有杠杆,这是与国外影子银行体系的最大不同。”一位银监会人士称。
  央行调查统计司的一份内部研究报告如此定义,中国的影子银行体系包括商业银行表外理财、证券公司集合理财、基金公司专户理财、证券投资基金、投 连险中的投资账户、产业投资基金、创业投资基金、私募股权基金、企业年金、住房公积金、小额贷款公司、非银行系融资租赁公司、专业保理公司、金融控股公 司、典当行、担保公司、票据公司、具有储值和预付机制的第三方支付公司、有组织的民间借贷等融资性机构。
  中国社会科学院副院长李扬认为,影子银行体系是应筹资者和投资者的多样化需求而产生,并依托现代信息业而发展的,要想禁绝其发展,甚或是对其进行稍微严格的监管,必然会付出丧失金融效率的巨大代价。
  正因如此,迄今为止的各种加强金融监管的探讨和业已实施的改革,对之态度均相当谨慎。
  例如,美国《多德-弗兰克华尔街改革与消费者保护法案》中,对于本欲施以严格监管的影子银行体系,也只是从提高透明度、严格机构注册、计提准备金、满足资本充足率要求、限制银行自营交易和确定中央交易对手等方面,提出了监管要求。
  金融危机以来,影子银行成为全球众多机构尤其是监管当局关注的焦点。国际上普遍认为,影子银行“指在银行系统之外进行资产证券化活动,尤其是从事促进杠杆和转换类活动的金融中介,他们不受监管,不能得到公共部门直接的流动性支持”。
  来自央行内部的一份研究报告认为中国的影子银行是“从事金融中介活动,具有与传统银行类似的信用、期限或流动性转换功能,但未受巴塞尔Ⅲ或同等监管程度的实体”。
  报告亦指出,国内影子银行运行相对独立,并没有一个体系能囊括现有的运行机制;并且还处于发展初期,未形成国外的成熟的资产证券化信用链条。影 子银行的金融创新性、增强市场流动性具有积极意义,但其天然脆弱性、资产价格敏感性特征加大了市场波动,期限错配容易引发流动性风险,去杠杆化易引发循环 抛售。
  相比于国际上对影子银行监测,中国的优势在于影子银行体系发展并不成熟,没有复杂的金融衍生工具和信用链条,对其监测也相对直接和容易。但由于 中国的分业监管模式,使得央行不能有效地监测银行体系之外的金融机构,从而无法有效对影子银行的风险进行评估,极大地削弱了货币政策效果.
--------------------------------------

中行行长肖钢炮轰银行理财产品:本质上是庞氏骗局


肖钢的新身份
  摘要: 作为一个老金融,肖钢既懂货币政策又懂金融监管,并对证券市场运行有操作经验,而金融企业管理更是其所长。
  从未离开过金融系统的肖钢,有了一个新的身份。
  11月14日,第十八届中央委员会成员名单出炉,中国银行董事长肖钢入选;而同时,央行行长周小川没有出现在中央委员名单中。
  以副部级入选中央委员,这让肖钢备受外界关注。转眼间,他已掌舵中国银行长达9年之久。而在此之前,肖钢有着22年在央行“行走”的经历。事实 上,从大学毕业后即分配到央行从最底层做起直到央行副行长,他就从未离开过金融系统,其间他几乎参与了中国金融体制改革的全过程。
  作为一个老金融,肖钢既懂货币政策又懂金融监管,并对证券市场运行有操作经验,而金融企业管理更是其所长。业内对肖钢的评价是:年富力强,处事果断,沉稳少语,眼界开阔,不乏改革魄力,具有较好的沟通协调能力。
  备受期待
  事实上,肖钢获得中央委员新身份后备受关注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他是国有四大行掌舵者中惟一一个新入选的中央委员。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层意思,肖钢近日发表在《中国日报》上的署名文章指出,目前银行发行的“资金池”运作的理财产品,由于期限错配,要用“发新偿旧”来满足到期兑付,本质上是“庞氏骗局”。银行理财产品在中国是“影子银行”的一种。
  肖钢进一步分析,大多数的理财产品期限不足一年,有些仅为数周甚至数天;因此,在某些情况下,短期融资被投入长期项目,一旦面临资金周转的问题,一个简单方法就是通过新发行的理财产品来偿还到期产品;当资金链断裂,这种击鼓传花就没法继续下去。
  截至今年6月份,银行理财产品规模大概6万亿元,而新增信贷也不过5万亿元。而据瑞银证券首席经济学家汪涛统计,中国目前的“影子银行”规模大 概有24万亿元,相当于中国半年的GDP,她的“影子银行”的概念包括了银行的表外活动如信托和委托贷款、银行承兑汇票以及包括债券在内的信用类金融产 品。
  正由于近几年中国“影子银行”发展迅猛,规模庞大,肖钢此言一出,便在市场上引起巨大争论。而这次肖钢获得新身份,也让市场滋生了担心:“利空信托。”因为信托是银行理财产品的主要通道。
  银监会相关负责人接受有关媒体采访时,分析了银行理财产品的设计、发行和监管工作,认为银行“资金池”的提法并不严谨,其实没有严重到这个程度,因为有银行内部和银监会的常规监管,而银监会也正在酝酿出台关于银行理财产品的管理办法。
  其实,肖钢对于“影子银行”的担忧由来已久,早在今年9月12日天津达沃斯论坛“中国的金融改革”分论坛上,当主持人要求嘉宾用一句话概括他认 为未来5年最大的金融风险时,肖钢脱口而出:“我认为最大的风险是中国式的‘影子银行’体系,这个风险既和中国银行业的风险密切相连,也与现代资本市场的 风险相连。”
  金融改革者
  能把如此尖锐的话题抛出来,得益于肖钢多年的金融业从业经历。
  1981年,肖钢从湖南财经学院毕业后,即来到央行工作,从央行老行长吕培俭的秘书,到计划统计司,再到政策研究室,直至主管金融监管的央行副行长、货币政策委员会委员。36岁时,肖钢就成为了央行系统内最年轻的正局级干部。
  而那时候肖钢给外界的印象是“年轻”、“沉稳”、“实干”,虽然行事稳健,但并不乏改革创新之举。上世纪90年代广东国投事件发生后,肖钢曾被 任命为中国人民银行广州分行行长,致力于广东省金融业重创后的修复工作,成效显著。在央行工作期间,他曾经参与过对信托公司的撤销整顿工作,并参与了《中 华人民共和国信托法》的出台,以及《信托投资公司管理办法》的修改,这两部法规奠定了信托业发展的基础。
  而真正给肖钢的履历书写重重一笔的是,2003年开始掌舵中国银行,这其实使他走上了中国金融改革的最前线。
  那时候,中国金融改革的下一个主攻堡垒依然是国有银行的改革,而当时的国有银行由于长期的计划经济体制,早已资不抵债,濒临破产边缘。
  果然,3月份肖钢走马上任,当年12月份政府即向中国银行注资225亿美元。由此,波澜壮阔的国有银行改革大幕拉开。此后,肖钢一手指挥了成立中国银行股份有限公司、引进境外战略投资者、中港两地挂牌上市等重大战役。
  对于当年中行的IPO,业内仍津津乐道,中行IPO创造了内地国有控股银行在香港的一个新的“资本神话”。有人戏称,中行多达25万本的招股说 明书叠起来有19幢香港中银大厦那么高。当年肖钢领导的中国银行引进境外战略投资者,并在H股和A股成功IPO,募得巨额资金,具有一定的拓荒性质和示范 效应,对今后国有银行的改革以及整个金融体制的改革都奠定了基础。
  然而,到现在,不论中国银行业还是中国证券市场都走在了一个十字路口。
  在银行业,国有银行形成了事实上的垄断,大量的资金通过国有银行渠道流向了央企和国企,中小企业因为资金不足,跑路的跑路,破产的破产,这严重阻碍了资金顺畅地流入实体经济。
  而利率的行政管制,形成了一个宽阔的利差,实体经济微薄的利润被银行侵占,这导致了近几年银行惊人的暴利。
  股票市场由于长期存在发行上市的行政管制,导致一二级市场价格倒挂,投机横行,上市公司上市后就大量上演业绩变脸,散户投资者亏损严重,市值严重萎缩,大量投资者将资金投入了“影子银行”体系。
  金融体制严重落后于实体经济发展,这些都要求下一步的改革刻不容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