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50多家最大的国营企业负责人办公桌上,在计算机、
家庭照片和现代CEO办公该有的其它用具中,放着一座红色电话。高阶主管和幕僚称它为"红色机器",或许因为它的的分量不只是一台电话。某国家银行高级主管告诉我:"当'红色机器'响了,你最好能马上接起来。"
红色机器不是一般的电话,它的号码只有四位,只能接到同一加密系统内的其它四位电话,然而它们炙手可热。虽然一级国企的董事长有着各种现代通讯设备任由他们使用,但"红色机器"是个象征,表示他们做到了,不仅是公司的老大,也是党和政府的高层。这种电话是最高的地位象征,因为只装给副部长级别以上的人。某位大型能源国际主管说:"它们很方便,也很危险。你最好搞清楚你与你能以这台电话联络的人的关系。"
高阶主管办公室的走廊还有另一个中共高层官员使用的工具,即一间内部通信机房,可接受来自中南海领导人的传真。北京的高层办公室都设有"红色机器",像是部长和副部长、党报总编辑、一级国企负责人,党机构负责人的办公桌上。这些加密的电话和传真,不仅替党和政府的通信保密,以免落入外国情报机构手中,也提供保护,以免国内党政体制外的人窥探。装了"红色机器",意味着拿到进入统治核心的门票,这个紧密核心约三百人,主要是男性,他们要对全球五分之一人口负责。
现代世界有着各种精英人脉圈,他们在幕后操控的权力,与他们的人数完全不成比例。英国有老同学关系网(old boy network),原本用来形容上流私立学校毕业生间的联系。法国有les enarques,是巴黎国家行政学院(Ecole Nationale d'Administration)的校友会,他们占据商业和政治高位。日本有东大精英,全是东京大学法学院毕业生,是进入长期执政的自由民主党、财政部和商业界的起点。在印度有吉姆卡纳俱乐部(Gymkhana Club),由受英文教育的精英组成。美国有长春藤联盟(Ivy League),华府圈内人士(Beltway)、华府说客集中的K街和军工集团,以及其它指称关系紧密而可发挥影响力的圈内人士的各种标签。但他们无一能与中国共产党相提并论,它把统治阶级的关系网推向新高。
"红色机器"让党有热线深入国家各个机构,包括近几年被包装成独立商业组织的公营企业。举个例子,批评小布什共和党政府的人常常痛斥,副总统切尼(Dick Cheney)与能源工业的关系非比寻常,那么,如果切尼和埃克森美孚(Exxon-Mobil)以及美国其它大能源公司的办公桌上,装了安全电话让他们可以永久、快速的彼此通话,甚至再进一步,埃克森美孚执行长如果能源源不断收到党和政府的档,就象中国国企高阶主管因其职务级别而收到的档,不知道这些批评者会骂出什么话来?"红色机器"和相关配备就是为了发挥这样的联系功能而设。
某副部长告诉我,他的"红色机器"接到的电话一半以上是高级党官打来的要求,说:"你能给我儿子、女儿、侄女、侄子、堂兄弟和好朋友一个工作吗?"时间久了,他想出一套办法来处理这些个人请托:尽管他热情招呼他们,但同时不忘表明,要进入公职,得先通过繁琐的考试,但很少有人愿意考试。"红色机器"还有其它用途。行动电话流行前,无法直通高级官员办公室的投资银行家,会趁熟识的高阶负责人不在时去他的办公室,借用里面的"红色机器",直接拨电话给可能的顶级客户。也许显得有点怪,但在移动通讯科技发展如此成熟的年代,"红色机器"仍然是有利的象征,代表党组织无可比拟的渗透、严格的等级制度、精心设计的组织和严格的保密,就连电话的颜色也是革命的红色。政治危机时,党烦恼中国会"变色",亦即红色的共产党会失去权力。
高阶党员享有的社会地位,远超过拥有长期官僚传统国家的官员可以得到的尊重。他们仿佛在自己的国家享有外交官地位,他们住在安全的大院,海外旅行受限,与官员和直系亲属以外的人往来时须遵循严格的安全规定。如果他们被指控不法,得先向党交代,而不是法律。但好处要付出代价,个人的压力和对家庭的影响远远超过世界各地政府的官员。党员身份是一种承诺,而不是一个简单的入党登记。位居要津者必须执行一切交代的任务,要想脱党决非易事。到了某个级别,高级官员就像电影《教父》(The Godfather)里的迈克•柯里昂,虽想摆脱家族的黑手党事业,但每次离去,都只能感叹"他们又把我拉了回来"。
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梵蒂冈是少数几个中国一直未能建立外交关系的国家之一,这不纯粹是巧合。这个城市国家是天主教教会的行政中心,也是教宗的家,它是唯一在全球规模上能与中国共产党相提并论的组织,两者的仪式和保密性也十分类似。党捍卫教义威信的热诚与自负,完全不下于梵蒂冈维护它在信仰上的权威。经过数十年断断续续的会谈,梵蒂冈一直未能谈妥它在全球任命主教的特权,因为党坚持它本身既可批准中国境内天主教教会选出的主教。罗马和北京这种藕断丝连的谈判,在私下被一个具有自知之明的黑色幽默形容得很传神。中国某个与罗马协调的非官方机构,在2008年访问梵蒂冈时开玩笑地说,党和天主教教会真象。他告诉梵蒂冈官员:"我们有宣传部,你们有万民福音部。我们有组织部,你们有枢机团。"官员问:"那么,哪有什么不同?"中方的人对着全场大笑的人说:"你们是神,我们是魔鬼。"(共匪这一次终于说了一次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