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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nesday, 8 July 2015

残酷的青春


近日青少年暴力视频连续引爆网络:南京浦口一名学生被逼自扇耳光和吸食大便;一名女生衣服被脱光后被按在地上遭打脸、脚踹肚子、用一次性筷子戳下体;6月24日,河北承德一女生街头被同学杀害;6月26日,“河南信阳商城县数百中学生赤裸上半身互相群殴”的视频震动全国。
很多人在问:现在的学生怎么了?这个问题有些矫情,因为以前的学生也非常暴力,现在只是因为智能手机、网络的普及,校园暴力的血腥得以迅速传播而已。1966年将北师大女子附中副校长卞仲耘活活打死的不就是一群红卫兵少女吗?2005年11月,呼和浩特一名姓翟的初中生捅死16岁的本校学生昝某;2007年5月15日,广东电白第三中学一名17岁的男生用刀捅死两名学生、捅伤4名学生……不都是青少年干的吗?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震惊中美华人的洛杉矶地区留学生绑架案6月开审,翟芸瑶、张鑫磊、杨玉菡等一群中国留学生殴打、绑架刘怡然,扒光她的衣服,用烟头烫其乳头,用打火机点燃其头发,强迫她趴在地上吃沙子,剃掉头发逼她吃掉,手段之凶残,令人发指。杨玉菡行凶之后公然叫嚣:“俺不怕报警,俺局子里有人。”
杨玉菡、翟芸瑶、张鑫磊没想到自己竟然闯了一个可能终身监禁的大祸。这种在中国司空见惯的学生打架就算被学校知道,顶多是教训一顿罢了,别说被捕入狱了,但在美国,不仅人要被捕坐牢、开除学籍、缴纳天文数字的保释金,还要面临6项重罪起诉,面临终身监禁的刑罚。
媒体公布的数据显示:2011年,28%的12至18岁学生在学校受到过欺凌;16%的男生与19%的女生遭受过辱骂等口头凌辱;9%的男生与7%的女生遭受过被推搡、绊倒与吐唾沫等人身凌辱;“经常被高年级同学欺负的学生”占6.1%,偶尔被欺负的占32.5%。
斗地主、反右、文革,深刻地影响了红卫兵一代;特权阶层、暴力强拆、城管暴力、校长和老师对女生性侵害的丑闻,整个社会恃强凌弱的戾气对新一代校园暴力的影响与日俱增。
鲁迅说:“勇者愤怒,抽刃向更强者;怯者愤怒,却抽刃向更弱者。不可救药的民族中,一定有许多英雄,专向孩子们瞪眼。这些孱头们!孩子们在瞪眼中长大了,又向别的孩子们瞪眼。”
有网友认为,现在的小孩有的比大人都狠,做事不顾后果;因留守儿童过多,父母亲未尽看护教育责任,致其肆意妄为;基础教育未尽职,学校功利化、商业化,师德师风不正,导致校园暴力猖狂。
不打不成器、黄荆条下出好人的传统文化,为家庭暴力提供了深厚的土壤;师长虐待、性侵孩子的丑闻层出不穷:安徽潜山县余井镇天明小学校长杨启发先后对9名女童实施性侵、广西一大学老师多次性侵12岁侄女、北京一幼儿园老师针扎多名幼童、福建4岁幼童耳朵被幼儿园教师用钉钉穿……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孩子,常常信奉强者生存的丛林法则,“抽刃向更弱者”发泄负面情绪。
国外怎样预防校园暴力?法国2001年启用校园暴力监测软件,近95%的学校向该数据库汇总校园安全信息,还在校园内设立安全机动小组,小组由10至50人构成,在校园开展防暴力课程以维护校园安全;伦敦100多所学校派全日制驻校警察,负责学校治安,同时在学生中开展反毒品和公民道德教育;美国部分州向学校派驻警察,维护学校秩序,负责督学工作,重点培训教师如何处理欺凌,对学生也做预防性教育。
中国《治安处罚法》第21条规定,已满十四周岁不满十六周岁的,已满十六周岁不满十八周岁,初次违反治安管理的,不执行行政拘留处罚。《刑法》规定14-16周岁的故意伤害致人重伤以下犯罪,不负刑事责任;如果“俺局子里有人”,大不了赔钱了事。
有老师认为,校园暴力事件频发,部分原因在于针对未成年人触犯法律的处罚力度不够,导致违法成本很低。许多年轻人有恃无恐十分猖狂,做事往往不计后果,屡教不改。学生每每打架、做错事,学校能做的也只有处分、记过,最多开除了事,而不像成年人犯法那样,要被抓去坐牢。因此,想要杜绝校园暴力,除了家庭教育方面要加强,针对青少年犯罪的惩罚力度也要加大。
多数情况下,遭受校园暴力的孩子,根本不敢报警,因为根据法律规定对打人学生无法处理,还可能因报警遭到疯狂报复。中国大陆的溃烂,是制度、人心、社会环境、自然环境的全方位溃烂,这种溃烂必然侵蚀、加害最无能力自我保护的未成年人。
受到严格管控的大陆媒体,关于校园暴力的反思,无不回避公民教育和权力来源对校园暴力的影响。孟德斯鸠说:“共和国家的教育应当是提高人们的心智,而专制国家的教育所寻求的降低人们的心智,它将恐怖置于人心里,达到降低人们心智的目的。”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中国教育一言以蔽之,就是“降低人们的心智”。缺少人权、自由、宪政的公民教育,不可能培养出大师,从学校里出来的要么是逆来顺受、灵魂扭曲的受气包,要么是极端自私自利的利己主义者,要么是好勇斗狠的混混。
2014年,15岁少年张磊(化名)用刀刺向酣睡的室友,杀死一人,刺伤四人,被捕后毫无悔意:“我不知道什么是年少轻狂,我只知道胜者为王。我活着,他死了,我就胜利了。”青春残酷到刺刀见红的地步。
落后就要挨打、胜者为王、成王败寇、赢家通吃的法西斯理论,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获得强烈的共鸣,不仅是极端民族主义的肥料,也是侵蚀幼小心灵的毒素。正因如此,张磊的母亲告诉检察官:杀人之事可能是他儿子命中之劫,同时还让他儿子“不要太内疚”。
校园暴力表面上是教育问题,实质上是制度问题。专制社会,力量的大小取代了是非正义的标准。李克强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中说有权不可任性。然而,怎样才能让权力无法任性,才是真正的关键所在。
权力来源涉及民众选举和民众授权,如果政权本身合法性存在疑问,它就不可能严格追究非法的暴力行为。官商勾结、血腥强拆、城管暴力、刑讯逼供、维权艰难之所以成为普遍现象,与权力未经民众授权、权力不对民众的代表-议员负责密切相关
耳濡目染之下,学生要想不被欺负,就只有欺负别人,胜者为王。离开社会这个大环境,想要单独治理校园暴力,无疑是舍本逐末、南辕北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