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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sday, 2 April 2013

傅国涌:一个合理社会离我们还有多远?

1979年的大陆也有民主墙运动,魏京生因为在西单民主墙发表大字报《要民主还是要新的独裁》而遭到被捕,民主墙当时虽然没有被封杀,但民刊、 大字报为主要载体的民主墙运动即将告终。表面上看,两岸民间争民主的浪潮有很大的相似性,但岛上有地方选举,且部分党外人士已通过选举已经成为民意代表, 有机会直接问政,像费希平他们那样,即使最敏感的党禁问题,也可以在立法院提出,并要求行政院长做出答复,这是两岸的差距。即使“美丽岛案”,导致大批党 外人士被捕、判刑,也没有逆转这一进程。台湾之所以完成和平转型,固然取决于雷震、殷海光到《美丽岛》群体前赴后继的持续努力,在1949年到1986年 的三四十年间,几代人付出了各种各样的代价,包括流血、坐牢、失业等常人难以承受的痛苦,他们都一一承受了。一个保障每个人享受正常权利、自由和尊严的低 调理想社会,却要无数人高调的理想和牺牲去争取。但是,仅有他们的牺牲和奋斗,不足以造成这样巨大的转型,毫无疑问,国民党政权的因素不可忽略,储安平在 20世纪40年代就言简意赅地指出,在国民党统治下自由“多与少”的问题,在共产党统治下自由是“有与无”的问题。
   魏京生在《要民主还是要新的独裁》文中直接指出“人民必须警惕邓小平蜕化为独裁者”,“他的行为已表明他要搞的不是民主,他所拥护的也不再是人民的利 益,他正在走的是一条骗取人民信任后实行独裁的道路。”他锒铛入狱的命运即已注定。其实,他对邓还是缺乏足够的了解,邓不是“蜕化”,也不是“骗取人民的 信任后”如何,邓从来就没想过要搞民主,也从来没想过什么“人民的利益”,他眼中只有党主,只有党的利益,他的命运沉浮、大起大落都是和这个他所栖身的党 绑在一块的,他是钢铁公司也好、绵里藏针也好,都是为了这个党,他的身家性命、权力地位也都只有在这个党机器里才能实现。1979年他果断地抓魏京生,并 画出“四项基本原则”的底线,1986年、1987年之交他果断地拿下胡耀邦,1989年他果断地口述了“四二六”社论、果断地下令戒严、动用野战军来对 付手无寸铁的学生市民,不是他“蜕化”了,不是此一时、彼一时也,他是一贯的,1957年他就是反右运动的一线总指挥,他之深受毛的欣赏不是偶然的,他身 上那股子狠劲,他超强的执行力,最关键的就是他眼中只有这个党,只有一个完全党化的邓,理解1949年以来毛、邓等在泱泱大陆建立起来的这个清一色党化社 会,普天之下莫非党土,没有党外,甚至没有民间,所以任何有可能触及党利益,触及他们权力神经的举动都是绝不允许的,要说这个铁板一块的社会开始解构,那 也是“六四”以后才慢慢真正开始的。

    前些天,中国社会科学院发布的蓝皮书《2013年中国社会形势分析与预测》透露,“80后”和“90后”青年对政府不满较多,近七成人认为自己属于社会的 “下层”或“中下层”。不少网友看到这一消息后表示,岂止80后、90后,60后、70后也是如此。但是在铜墙铁壁般的维稳体制之下,即使青年人有这样那 样的不满,也很难有公开的表达,这种日复一日的长期压抑最终会造成什么样不可预测的后果,无人知道。新生代在这样一个时代往哪里去?求生存,求温饱,还能 求发展吗?

魏京生们仍流亡海外,归国无期,而新生代面对的只有无所不在的压制、压抑、压榨和压迫,前路渺茫,在“拼爹”、“恨爹不成刚”这些新词、新短语的背 后,是一个没有公平、正义的社会,也是一个不可持续的、不合理的社会,飘荡在古老中国上空的仍是世袭制的幽灵、血统论的阴魂,任何合理的种子在这里遭遇的 似乎都是僵硬、冰冷的水泥地,没有可以生长的缝隙,一个合理社会离我们到底还有多远?我想把这个问号写在古老的天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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