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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nesday, 23 December 2020

苏晓康:孩子沒法問你

 照片是王藏夫妻和四个可爱的宝宝。有爸爸妈妈关爱的孩子们是多么幸福!请您关注他们一家,为他们发声!

诗人王藏被关押205天!王丽被关押187天!王藏的母亲和四个年幼的孩子被限制人身自由187天!释放诗人王藏夫妻!停止监控老人和四个年幼的孩子!保障家人最基本的生存权、发声权和室外活动的权利!

【王藏的四个孩子,令我想到留守儿童,或被收养儿童,他们之间的区别是什么?很显然,是制度跟社会落后的区别;

社会落后,在儿童层面,又引出堕胎、弃婴等可怕黑暗面,可那又是"一胎化"国策的直接后果,乃是标准的制度问题;

那么杨改兰的孩子们呢?也是四个,干脆被妈妈直接杀掉——跟堕胎的区别,只在于来到人间之后;

中国的问题,已经混账到分不清责任属于制度还是个人

我甚至想问王藏一句:如果你知道干政治会坐牢的话,你还会结婚生小孩吗?

另外,中国令世界震惊的溺婴风俗,只溺女婴,又是"一胎化"国策下个人选择,杀人的选择——好像跟大饥荒中"易子相食"可有一比,这个数字据说高达四亿,杀人责任究竟归谁?传统重男轻女观念与制度国策孰者为重?

假如我说中国政策有杀人教唆之嫌,在美国这里必定诱发左右激辨:左派会拿"女权"为中国暴政辩护,右派则以基督教的天理裁定溺婴就是杀人。

在《鬼推磨》里,我写过一段关于胎儿和婴孩(基本上就是女婴),在中国这块土地上的命运,及其制度性根源,再次摘引如下:】

鲁迅在"五四"时代喊过一声"救救孩子"。晚清有"弃婴塔",因为重男轻女的传统,民间常常把刚出生的女婴,扔进此塔,不管是健康、残疾、是活是死,扔进去的都活不了。堆积的女婴尸体,会有人来清理。直到西洋教会建育婴堂,在大门上开个抽屉口,任弃婴者将婴孩放入,由教会养育,由此弃婴塔才消失,上海至今还有一条马路叫育婴堂路(到今天在西方又延续成"领养"——补记),我举此例,说西洋教会积德不是重点,而是说中国传统虽鄙陋,至少还有"弃婴塔",进入现代之后毋宁更异常的残酷。

宁添十座坟,不添一个人;

谁不实行计划生育,就叫他家破人亡;

该扎不扎,房倒屋塌;该流不流,扒房牵牛;

喝药不夺瓶,上吊就给绳;

宁肯断子绝孙,也要让党放心……

涂写在无数村庄泥墙上的这些标语,显示了一个比文革还要暴虐的时代,从1979年到2015年,中国政府宣称,"一胎化"政策减少了4亿新生婴儿——也就是说,这个政策杀掉了4亿婴儿。

中国人,尤其是十亿以上的农民,血腥土改、高征购搜粮捆绑、大饥荒人吃人、‘四清’队血淋淋,他们都没敢怎么样,只有"一胎化",让他们跟这个政权结了仇,他们说:计划生育叫我们断子绝孙啊!

中国政府早在1971年制定的"两个正好"的生育政策,到1980年已经将总和生育率从5.81降到2.24,人口出生率高速降下来了;也就是说,一家生两个孩子,到2000年也能把中国人口控制在12亿以内。但是,"一胎化"的1981年到1990年,总和生育率是2.47,说明这个政策完全无效。而且,这个政策还导致了人口老龄化和男女比例严重失调两大问题:

二十年后中国将出现四亿多老无所养的老人;

二十年后中国将出现四千多万壮年光棍。

所以一胎化政策,是现代中国最严重的、动摇国本的战略失误。这个政策的产生机制更荒谬。撰写《独生》一书的美籍华裔作家方凤美指出,中国厉行一胎化,是1980年邓小平要实现"20年后(2000年)GDP跃升4倍达1千美元"目标,专家告诉他达不到,除非把分母缩小,即人为压缩总人口,而出这个主意的,竟是军方科学家。她写道:

『当时文化大革命才结束4年,中国社会学者、人口专家不敢讲话,声音无法进入讨论,只有国防科学家最具话语声量,国防工业又男性居多,以为"一胎化"执行后,若人口下降比率过多,调整数字、让人民再把小孩生回来就好,他们没想过社会不是说改就改,最后决定一胎化政策关键学者,竟是火箭工程师出身的宋健(时任国务委员,后主导三峡大坝兴建)。』

这个荒谬政策的反人道性,更令人发指。1983年中国进行了5800万例计划生育手术;2000年达到8600多万例绝育手术;这一年全国二点四亿育龄妇女,有百分之四十八使用宫内节育器、百分之三十六左右进行了输卵管手术结扎,永久绝育。这些数字的背后,是无数的计生暴行和民众血泪,这是人类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有组织地侵犯女性的基本权利,全世界空前绝后。中共首脑将活人当作死的数字拨弄,不止一次了,上一次是毛泽东狂想"大跃进"、"人均亩产万斤",饿死了四千万人;这次是邓小平拍脑袋要"人均千元"而强压人口出生率,活活消灭了四亿婴儿,人世间有何种恶魔可以与之比拟?

那么,出生的婴儿又如何、我们还记得被杨改兰砍死的那四个孩子吗?这是在甘肃被妈妈杀掉的四个孩子,而2015年在贵州毕节,则有四个孩子在家喝农药自杀了,大的13岁、最小的才5岁,由此拉开了"留守儿童"的悲惨帷幕,又叫寡廉鲜耻的中国大吃一惊。贵州毕节这个地方,近年已有多起惨案:2012年11月5个小男孩在寒流来袭的雨夜躲进垃圾箱生火取暖,因一氧化碳中毒死亡,大13岁、最小9岁;2013年12月毕节5名儿童在放学路上被农用车撞死;2014年4月,毕节当地传出12名小女生被教师强暴,年龄最小才8岁……这些被闷死、撞死、奸污、自杀的孩子们,只因为他们的爸爸妈妈没在身边,离家打工去了,而残害他们的其实不是别人,正是这个体制。

中国农村留守儿童数量超过六千万,城乡流动儿童多达三千五百万,而有将近一亿儿童,或在异乡为异客,或在故乡为异客,又因中国的户籍限制,而无法在城市里享受正常的就学/就医权利。2013年5月许志永发起"新公民运动",为农民工子女争取"教育平等权利",却被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以"聚众扰乱公共场所秩序"罪名判刑四年,这个体制不叫豺狼,唤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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