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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nesday, 21 July 2021

苏晓康:1975年河南垮坝事件


【按:大水漫溢鄭州,洪災冷不丁又降臨中原。「現代化」一眨眼就被沖得精光,就像「盛世」泡了湯。說洪災在河南不是新鮮事,我這兒就說一說「七五八」信陽兩座大壩坍塌的老事兒,國人卻要想一想這些洪水之間的因緣。】

满街飘荡的烙饼香味儿,也把一九七五年夏天,烙进我的记忆里。在河南省会郑州的大街小巷,人们搭起无数临时炉灶赶制烙饼,一种救灾的全民式动员。七五年尚在文革中,但毛泽东又启用了邓小平,于是骚乱将将止息,政府的功能在复苏中。我是省报一个跑农村的小记者,从豫北清凉的太行山区赶回来谈稿子,一进编辑部便听说南边有两座大水库垮坝了。
省城里说垮坝谈虎色变,说从水库里蛟龙般逸出十来米高一个直立如壁的水头,一路横扫而去,把京广铁路都拧成了麻花。庄户人都在梦乡里淹进泽国。凤凰网副总裁乔海燕,当年正身处洪河上游石漫滩水库十几米远,三十五年后他回忆道:
『从水库里泄下的洪水,简直是一头暴怒的猛兽!四亿立方米的水在两三个钟头内全部泄尽,那种惊人的冲击力和毁灭性,绝非人间笔墨所能形容其万一。激流先是朝北,顺着往下游冲撞,浪头有十几米高,一路奔腾咆哮,肆无忌惮的撕裂、吞没着一切。冲到距舞阳县不远的一处高地,旋即掉头向东,留下一个湍急的漩涡扫荡四周。掉头的大水继续向东狂奔,一直冲到京广铁路,与板桥水库决口的洪水汇合,形成汪洋。几个老百姓对我形容垮坝那一刻,「像天塌了一样!」,「从来没有听过那声响,大,吓死了人,满世界的轰响,响着响着,轰!一声,啥都不知道了,等你醒过,在树窠杈上担着呢」。』
当时就有六万人攀在树上,堪称一个世界奇观。32个县、347个公社、1800多万亩耕地,一片汪洋;二百万人困在坝上、堤上、房上、筏上……中央慰问团团长纪登奎乘一架米—8直升机飞临灾区上空,随行新华社记者张广友从空中描述:
『俯瞰辽阔的豫中平原,往日一片绿黝黝的庄稼不见了,而今是一片白茫茫,犹如汪洋大海,一眼看不到边。午阳、西平、遂平、上蔡、平兴、汝南等大部分县城都已经泡在水中,高大的烟囱大半截露在水面上,地势较高的地方和没被完全淹没的房顶上站着许多人……村庄的房屋和田野的庄稼几乎全部被洪水淹没了,偶尔看到一些大树枝头还露在水面上……。』
相当于一颗小型原子弹
这就犹如一场长江洪峰泛滥到了人口稠密的豫南。汝河上游也垮掉的另一座板桥水库,库容是五亿立方米,溃坝流量达到78200立方米/秒,二十多年后据水利学家王维洛计算,这流量超过了长江宜昌站实际测到的历史最大洪水量。据幸存者回忆,夜幕里天上一道闪电,一串炸雷,暴涨的水库陡然萎瘪,几亿方库水滚滚下泄,有一个声音喊道:「出蛟了!」
那一次豫南同时垮坝的共有五十八座中小型水库。纪登奎说:「两个大型水库和那么多的中小型水库垮坝,所造成的人民生命财产损失相当于一颗小型原子弹!」整个事件在国际上被统称为「板桥水库溃坝事件」,乃是世界上最大的水库垮坝惨案,也是所谓「全球科技灾害第一名「,或称「人为技术错误造成的灾害」,国际上著名的印度博怕尔化工厂泄毒事件和前苏联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爆炸事件,才分别名列第二、第三。大自然与天文气象导致的洪水威胁,在中国其实是超过六十年安澜的,荒唐却是「人定胜天」建造的水坝水库之失控而酿成「人造洪水」,更荒唐还在于中国制度无问责机制,无论多少老百姓都是白死,而且是在闭关锁国中庾死。
张广友回忆,当时纪登奎就明令:「中央领导已经决定这次水灾不作公开报道,不发消息,特别是灾情不仅不作公开报道,而且还要保密。」文革后纪登奎又解释过一次:「不叫公开报道是怕产生副作用,影响稳定;那个时候正是毛主席和周总理重病期间,不让公开报道,也是怕他们受刺激,内部报道也只能选择极少量给他们看,这种内部报道不会给他们看的……。」
究竟死了多少人?水利部至今谎称「不超过一万人」;但是一批全国政协委员和常委们揭露,「七五八」豫南垮坝,夺命23万人,等于另一次唐山大地震——一年后的幽燕陆沉,苍龙死去,乃是惊天动地的,可怜此前中原洪水滔滔,竟被遗忘得无影无踪。我仍依稀记得,甚至大水过后人们热衷传播的一个小道消息说的是,邓小平由纪登奎陪同,坐直升机亲临灾区上空,俯视豫南一片泽国,难过得掉眼泪。哪晓得纪登奎的长子纪坡民在2011年爆料,真相居然如此:
『河南省委第一书记刘建勋急向国务院副总理纪登奎报告险情。纪登奎立即赶往副总理李先念办公室,他们决定向第一副总理邓小平汇报,请求具体指示,因为邓小平当时除了是国务院第一副总理主持国务院日常工作外,还担任军委副主席和解放军总参谋长,有权利和能力调集各兵种参与抢险工作,而无需惊动毛泽东和周恩来。
『8月7日22时45分左右,李先念给邓小平家里打电话。邓榕接到电话后说邓小平不舒服,已经入睡。李先念说发生了非常危急的情况,必须叫醒邓小平。但邓榕坚持说邓小平已经入睡,身体不好,不能叫醒,有事天亮再说,并挂断了电话。
『但据纪登奎和李先念后来了解,当晚邓小平并没有生病,也没有入睡,而是在万里家打麻将,一直打到8日清晨5点左右。』
中国老百姓的政治想象力,实在是贫乏得可怜,尤其是关于政治强人的心肠。人们至今也没有发现,「七五八」豫南垮坝,对日后震动世界的「邓小平时代」具有某种反讽的象征性含义——邓小平的执政,自始至终都头上顶着一盆水,那盆水犹如达摩克利斯剑,他的倾覆乃是须臾间事。这是后毛时代中国政治永远的宿命。「垮坝」的概念便从水利学延伸到政治学——以此才能解释,为什么中国政治近二十年来的最高原则是「稳定」。
历史的诡异又在,「豫南垮坝」虽不像「唐山地震」成为毛时代坍塌的神秘预兆,却开启了别一种「洪水恐怖」的水利大事功。当代中国的水利工程,从始至终都是一种政治决策,神州遍野深受其害,祸殃子孙万代。豫南属于淮河流域,那里的一次垮坝,惊动比邻的黄河流域,再次掀起「江河治理狂热」,一路挺进到「高峡出平湖」的长江三峡大坝,也洞开了「南水北调」、开发大西北乃至青藏高原的野心,卷起十八世纪工业革命以来未曾有过的一股好大喜功——原来,「资源高消耗型」发展的「中国模式」,都可以追溯到「七五八」垮坝。
中國果真是一個「治水社會」
人們回憶,大水退去後,人畜屍體在烈日下蒸騰著腐臭,漯河至信陽的公路兩旁,沿途大樹的樹枝皆彎垂著,趴滿了黑壓壓的蒼蠅。僅打撈出來的屍體就有十萬具。堆積如山的屍體在腐爛,竟騰起一層可怕的「屍霧」,籠罩災區。中原這幅地獄景象,無論當時有多麼慘烈,卻注定被歲月淹沒,沒能產生驚醒的教訓。到了八十年代「改革開放」,催發了又一輪「江河治理狂熱」,黃河長江的治水大事功紛紛上馬;再到兩千年「經濟起飛」後,便要將中國的河流條條蓋座水壩(全國計有八萬多座大壩),直欲建壩到西藏雅魯藏布大峽谷上那個著名的「大拐彎」(落差2200米,在此筑坝对青藏高原生态是毁灭性的);據說那裡是地球上最富含水力發電潛能之處。
豫南垮壩,原本就是五○年代那一輪「江河治理狂熱」的惡果。「七五八」垮壩那年,就有專家向紀登奎彙報:垮掉的這兩座壩,都是「大躍進」的劣質產物。淮河治理源於「新四軍」時期,因為那裡有一個學水利的女學生錢正英(主政水利部达四十五年);五○年代起,共產黨從蘇聯引進「水庫大壩」治河模式,最早拿淮河開刀,也是由她指揮,一口氣在淮河上建造了九座大型水庫(包括石漫灘和板橋),和無數中小型水庫;還稱此為「滿天星」、「葡萄串」。這種狂熱,又是因為修水庫的半軍事化組織形式,直接產生了「人民公社」,深受毛澤東的讚賞。然而水庫節節攔水,阻礙自然水流和河流自淨能力,把個淮河徹底治死(「腸梗阻」)。這位水利部長在全國修建的八萬多座水庫大壩中,有三分之一以上是「病庫危壩」,就像埋藏在中國的一大批定時炸彈。
七五年夏太平洋三號颱風在淮河流域豫南形成暴雨中心,三天的降雨量超過1600毫米,各大水庫紛紛蓄水以備抗旱,及至發現洩洪閘打不開,已為時晚矣。這個細節,反映了共產黨的水利事功,早期只是一種「澆灌農業」。錢鋼(《唐山大地震》作者)的〈文革時期河南駐馬店水庫垮壩大慘劇〉一文提到,五八年「大躍進」期間,主管農業的譚震林到河南視察,便歸納出「以蓄為主,以小型為主,以社隊自辦為主」的水庫方針。水利專家陳惺當時就反對,指出平原修壩重蓄輕排,使地表積水過多,會造成澇災,也令土地鹼化。然而,當「澆灌農業」終於「現代化」到了「控制洪水」、「向江河要電」這一步,中國的環境就更加遭殃了,這才是黃河長江上那些大壩的真實含義。
中國人今天開始追問五九至六〇年的「大饑荒」餓死多少人?也開始反思毛澤東的「大躍進」決策,包括「放衛星」、大食堂、反右傾、高徵購等等。但是很少有人追問「江河治理狂熱」的惡果。實際上,毛澤東以「亞細亞生產方式」的想像力「趕英超美」,乃是他最土最「封建」、也最「適合國情」的地方,其中尤以大興水利事功最為「亞細亞」。
馬克思概括的「亞細亞生產方式」,不過是他讀美國人類學家摩爾根《古代社會》時獲得的一點靈感而已。他有一位同為猶太裔的德國晚輩卡爾.魏特夫(Karl.Wittfogel),極度發揮此說,提出整套「治水社會」理論,一度影響巨大,甚至被人認為超越了他的兩位理論前輩馬克思和韋伯。魏特夫將中國作為一個典範,納入這個體系,九○年代在中國也曾引起爭論。我在海外孤陋寡聞,偶然見到黃仁宇教授〈五百年無此奇遇〉一文介紹此說,他雖不敢恭維,但還是引「齊桓公葵丘會盟」、秦始皇「決通防川」,替魏氏補證,肯定「中國的中央集權確與防洪有關」。我則覺得若補上四九後的「江河治理狂熱」,魏氏「治水社會」之說就有了更堅強的支撐。五○年代西方曾頗驚異毛澤東解決了中國四億人的「吃飯問題」,這跟大修水庫搞灌溉分不開,只是他們不曉得毛澤東搞過了火,一下子餓死三千六百萬人(楊繼繩數字)(《墓碑》)。
國內學界人士似乎不贊成「水利社會」這個概念。但是,如果仔細研究「大躍進」和「人民公社」這兩個巨大的怪物,就會發現它們的端倪,都出現在「興修水庫」的運動中。香港歷史學家馮客(Frank.Dikotter)考證:「『大躍進』這個詞,首次出現在1957年底興修水庫的群眾運動中。……在1957年10月,約有三千萬人被徵募。到了一月份,中國有六分之一的人在挖地。當年年底,超過五億八千萬立方米的岩石和土壤搬了家。」楊繼繩考證「人民公社」的起源也發現:
人民公社還不是自下而上的自覺行動,而是按中央的意願,自上而下發動起來的。它起源於中央領導集團的共產主義情結,也起源於極權制度的需要。不過,它的興起卻借助了全民大辦水利的契機。1957年冬到1958年春,在中央政府的號召和推動下,上千萬到上億的勞動大軍,從南到北都在大搞農田水利建設。這種農田水利基本建設要求在大面積的土地上統一規劃,修建長達十幾公里甚至更長的灌溉渠系。這種較大工程需要大量勞力和資金,規模較小的農業合作社沒有力量辦這種事,只能通過調整農業合作社的規模甚至調整行政區劃來解決問題。中央有些領導人就產生了改變農村基層結構的思想。毛澤東曾一再強調「大社的優勢性」。
易興大事功也易生大災難,應是「治水社會」衍生的一個特徵,未知魏特夫窺見及此。我倒是從美國生物學家賈德戴蒙著《崩潰》一書中,看到非常貼近的描述;他分析道:中國海岸線平直,無大型半島,主要河流由西向東、平行排列,利於「大一統」,因此早在西元前221年,核心疆域的統一局面就壓倒分裂,這也使得統治者可以在廣大的疆域內,隨意改弦更張,事情不是更好就是更糟,常常在須臾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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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板桥水库溃坝事件——发生在46年前的世界特大洪水灾难

1975年8月,由于超强台风莲娜导致的特大暴雨引发淮河上游大洪水,石漫滩、田岗水库垮坝,澧河决口,老王坡蓄洪区相继决口。这座刚刚竣工14个月的水坝,板桥水库漫溢垮坝,六亿多立方洪水,五丈多高的洪峰咆哮而下,同期竹沟中型水库垮坝,薄山水库漫溢,58座小型水库在短短数小时间相继垮坝溃决。

这个世界级的特大洪水灾难,随着国家政治经济发展,曾作为绝密的历史慢慢开放,相关记录和资料得到了公布和证实。

1975年,河南、安徽省有29个县市、1100万人受灾,伤亡惨重,1700万亩农田被淹,其中1100万亩农田受到毁灭性的灾害,倒塌房屋596万间,冲走耕畜30.23万头,猪72万头,纵贯中国南北的京广线被冲毁102公里,中断行车18天,影响运输48天,直接经济损失近百亿元,史称“75.8”大洪水。

2005年5月28日,美国《Discovery》栏目编排了一期名为《世界历史上人为技术错误造成的灾害TOP 10》的专题节目。随着镜头的缓慢展开,一场场人为导致的灾难惨痛地展现在观众面前。它们包括前苏联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爆炸事件、印度博怕尔化工厂泄毒事件等。

当报导逆向排名至TOP.1,观众们无法置信地发现:世界历史上最惨绝人寰的人为灾难,居然发生在中国——1975年8月,河南75·8板桥水库溃坝事件24万余的死亡人数直逼次年发生的唐山大地震!

本文记述的事件发生于1975年,地点在中国中部河南省驻马店地区。在一次猝然降临的特大暴雨中,包括板桥水库石漫滩水库在内的两座大型水库、两座中型水库、数十座小型水库、两个滞洪区在短短数小时间相继垮坝溃决。至于死亡人数,官方公布的数据是2.6万,一说超过8.5万,民间普遍认为超过10万。数据永远只是大概,只要那数据关乎真相。全国政协委员乔培新、孙越崎、林华、千家驹、王兴让、雷天觉、徐驰和陆钦侃在文章中揭露,板桥惨案死亡人数达23万人,作家郑义也曾就此作过调查。

1994年,水利部长委会主任魏廷铮在国际水利会议上被问及758水库溃坝事件时说,具体死亡人数不记得,但是不会超过一万人。他的理由是,如果水库溃坝事件的死亡人数超过万人,国际新闻界必然会有报导。一年后,1995年2月,亚洲人权观察发表了关于板桥水库和石漫滩水库失事的报导,第一次引起世人震惊。

由一场特大暴雨而引发整整一个水库群的大规模溃决——无论是垮坝水库的数目,还是蒙难者的人数,它都远在全球同类事件之上,这一天灾与人祸紧紧绞缠的惨烈历史,不能不令文明时代的人类铭心刻骨引以为戒。

 1975年8月8日零时,一场大暴雨导致板桥水库崩溃,随即如多米诺骨牌一般,引发了豫南地区石漫滩水库、宿鸭湖水库等60座水库接连溃坝,酿成了人类历史上最为惨重的溃坝灾难。炮制了中国第一个人民公社,将牛皮吹破天的偌大遂平县变成了末日的遂平湖。30多个县市1000多万人被淹,直接经济损失达百亿。死亡数字至今不明,官方公布的数据是2.6万,一说超过8.5万;民间说法从10万、24万到40万莫衷一是。比较得到认同的说法是超过30万。不仅死难人数,且75-8之悲状亦超过一年后的唐山大地震。如果说后者更像天灾,那么前者就更像人祸。无数村庄在午夜的瞬间就数十米高的洪水荡平淹没。无数人在睡梦中赤条条就被洪水冲出数百里,从河南漂到安徽。就连火车都被冲出十几里,京广大动脉被冲毁100多公里,月余南北断绝。数不清的溺死者隔日即腐烂崩溃,黑压压的苍蝇压断了洪水中仅存的大树,人间地狱亦不过如此。

遭到灭顶之灾的遂平民间于灾后试图立碑纪念,未果。从某种意义上说,75·8浩劫最大的不幸并不是那场水灾,而是灾后当局动用一切手段封杀真相,费尽心机对这场人造灾难的隐瞒和掩盖。36年之后,除非亲历者,大多数中国人都不知道,在人类灾难史上,我们有过多少世界之最。在很多时候,人是一种短视而愚蠢的动物。好大喜功见利忘义见风使舵使一切危险都被人们视而不见和选择性的遗忘。在好莱坞的电影中,中国人造了世界上最大的诺亚方舟;现实中,中国人造出来的是人类历史上最大的水库。它是一座丰碑还是一座墓碑,没有人能预见到。没有了黄万里的中国,每个人头上都悬着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但我们看不见,不是不愿抬头,就是抬不起头。

2005年5月28日,美国《Discovery》栏目编排了一期名为《世界历史上人为技术错误造成的灾害TOP 10》的专题节目。随着镜头的缓慢展开,一场场人为导致的灾难惨痛地展现在观众面前。它们包括前苏联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爆炸事件、印度博怕尔化工厂泄毒事件等。当报导逆向排名至TOP.1,观众们无法置信地发现:世界历史上最惨绝人寰的人为灾难,居然发生在中国!

据《Discovery》节目报导:1975年8月,河南板桥水库因暴雨发生垮坝,9县1镇东西150公里、南北75公里范围内一片汪洋。现场打捞起尸体10万多具,后期因缺粮、感染、瘟疫又致14万人死亡。24万余的死亡人数直逼次年发生的唐山大地震!板桥水库大坝位于河南驻马店地区、三门峡水库大坝之西南,是大跃进时代粗制滥造的产物,因工程质量粗劣、日常疏于维护,至灾害发生时,17个泄洪闸只有五座能正常开启。

1975年8月初,一场台风引发了当地历史上罕见的特大暴雨。河南泌阳县境内汝河上游的板桥水库水位暴涨,水库管理人员在没有得到上级命令的情况下,不敢大量排水泄洪,而外地区石漫滩水库的大量洪水急骤流入板桥水库,加快了板桥水库水位暴涨的速度。

8月7日19时30分,驻守在板桥水库的34450部队向上级部门发出特特急电, 称:"板桥水库水位急遽上升,情况十分危急,水面离坝顶只有1.3米,再下300毫米雨量水库就有垮坝危险!"在该急电未被回应的情况下,7个小时后的8日零时20分,水库管理局第二次向上级部门发出特特急电,请求动用飞机炸掉副溢洪道,确保大坝安全。这两封急电均如泥牛入海,没有半点回应。40分钟后,高涨的洪水漫坝而过。水库管理局第三次向上级部门发出特特告急电,并紧急开启尚能移动的五扇闸门,但此时水库已经开始决口。

8日凌晨,洪水像脱缰的野马,冲出板桥水库的决口,以每秒6米的速度铺天盖地向下游冲去。仅仅6个小时,板桥水库就向下游倾泄7.01亿立方米洪水。至遂平县境内时,水面宽10公里,水头高3-7米。昔日人欢马叫的遂平县城,顷刻之间一片汪洋。沉睡在梦乡中的人们,在浑然不觉中变成沉溺水底的冤魂。洪水呼啸着向下游奔去,所到之处,水库垮坝,堤塘决口。决口的洪水与上游来水合二为一,汇合成更大更猛的洪水一路狂奔,铺天盖地的淹没了下游的城镇和乡村。

据后来统计,整个驻马店地区96%的面积受灾,许多地方一片汪洋,平均水深3-7米,300多万人口被围困在洪水中。直至此时,上级才决定炸开刘埠口小洪河左堤、洪口(大洪河和分洪道之间的口地)圈堤及河上阻水堤坝分洪,同时指示要确保该地区亚洲最大的人工平原湖宿鸭湖的安全–但为时已晚!几天之内,河南省驻马店等地区、1万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共计60多个水库相继发生垮坝溃决,近60亿立方米的洪水肆意横流,9县1镇东西150公里,南北75公里范围内一片汪洋。1015万人受灾,倒塌房屋524万间,冲走耕畜30万头,洪水直接致10多万群众死亡,随后又有14万余灾民因次生灾害而丧生。纵贯中国南北的京广线被冲毁102公里,中断行车16天,影响运输46天,直接经济损失近百亿元,成为世界最大最惨烈的水库垮坝惨剧。

1975年8月8日,这是一个无数中原人民失亲丧友、泣血含泪,理应被记入史册以示警戒的日子,然而当局秉承一贯“报喜不报忧”的原则,用蘸满黑心话与灾民血的笔,将这一天轻松地从人们的视线于其历史中抹去了。

奇怪之处在于,在新闻脉络已经成型的1975年,很多60年代、70年代生人对于这场灾害完全不知晓。甚至事隔三十年后,很多中国人对于此次事故仍然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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