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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sday, 30 June 2015

曹长青:希腊祸害世界的内外因素

希腊拒绝偿还欧洲债务,并决定7月5日举行公投,摆出要退出欧元区的架势,结果导致全球股市应声暴跌,周一(6月29日),美国,中国,日本,欧洲这四大经济体,跌幅都愈2%(中国超过3%,欧洲超过4%)。全球股市单日损失数千亿美元。在股市大跌之日,《标普500指数》把希腊的信用等级调降到“垃圾级”(junk territory)。

希腊人口才1078万(只相当中国广州市的人口),其生产总值(GDP)只占世界0.2%。这样的小国怎会如此影响世界经济,这不符合基本的逻辑。另外,希腊本身经济出现问题,本应更理性、谦恭地接受外部援助的条件,怎么动不动就摆出赖帐姿态?你借人家的钱,还敢蛮横无理,这里发生了什么问题?

细究起来,这有内外两大因素,既是希腊内部的社会主义大锅饭的群体心理造成的,也跟法国德国的“大欧洲乌托邦”幻想导致的纵容默许(希腊赖帐)有直接关系。

人们谈到希腊,总想到那个产生苏格拉底、亚里斯多德、荷马史诗、原始城邦民主的希腊。但今非昔比,希腊不仅绝非欧洲文明中心,甚至沦落到一个巴尔干半岛的落后国家。这里主要有几个原因:

第一,宗教原因。

人类经过中世纪的黑暗,政教合一的窒息,直到16世纪的文艺复兴时代,才从“上帝为中心”走向“人为中心”的人本主义的思想觉醒,人类才发生重大变化,文艺,科技,经济等,出现翻天覆地的变革。

在这个重大的人类变革阶段,希腊却没有跟上潮流。因为希腊全民信奉东正教,而没有乘著文艺复兴的浪潮而文明复苏;这个文明,就是后来英美所代表的保护个人权利的“个体主义”(individualism)思想价值(及在这种价值上建立的体制)

广义的基督教有三大分支:天主教,东正教,新教。这三大派中,天主教和东正教都被视为基本教义派,也就是更守旧,更陈规,更讲究繁琐仪式,也是最强调均贫富等左倾教条的

梵蒂冈是天主教的训导中心,现今的罗马教皇方济各(原阿根廷主教)是全球最左倾、最装模作样、最虚伪的宗教领袖之一,他一会跑去古巴跟独裁者卡斯特罗谈天,一会发公告呼喊全球气候过暖,一会主张成立全球政府,统管世界(他就会成为全球政府的国师)。

东正教跟天主教相比,就更差了。因为在传播均贫富、反资本主义和装模作样等仪式方面,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全球近二百个国家中,有两个主要国家都是东正教占绝对地位,一个是俄国,一个是希腊。东正教对这两个国家的损害都是无可估量的。共产主义在俄国起源兴起(输出后使中国深受其害),很大一个原因,是俄国知识分子传播东正教的均贫富、抵制资本主义的结果。当时俄国很多著名的知识分子,包括后来的索尔仁尼琴,都是狂热的东正教信徒。他们都是斯拉夫主义者,也就是俄罗斯至上的民族主义分子。其思想根源是群体主义,而不是英美文明的个体主义。这里顺便说一句,中国要想走向世界,不仅要民主化,也要“去俄罗斯化”,也就是去掉无数中国知识分子头脑中的“俄国毒素”,这个毒素就是左倾的群体主义(视国家、社会、群体的价值超过个人)

希腊是东正教的发源地之一。不要说当年,就是今天,东正教还是希腊的国教,一千多万人口中,98%信奉东正教,可谓全民皆“东正”。今天希腊国民中普遍存在的贪图福利,劫富济贫,要躺在别人(欧洲其它国家和人民)的税款上吃大锅饭的心理,跟东正教的"均贫富"有直接的联系

当今世界有个显著的经济现象,凡是东正教、天主教盛行的国家,几乎都是贫穷之地。例如拉美国家(墨西哥和巴西等。天主教的宗教语言曾定为拉丁语,新教是英语),亚洲的菲律宾(人口83%是天主教徒;亚洲国家的经济全部都腾飞,只有菲律宾拖后腿)。今天希腊的经济困境,还有俄国的民族主义狂热(普京挥军侵占乌克兰的克里米亚,得到69%的俄国人支持)等,都可以从东正教中找到心理原因。

第二,地理原因。

希腊虽地处欧洲,但在欧洲的最东南端,是个半岛,三面环海(地中海等),北部相邻的都是原共产国家(阿尔巴尼亚,保加利亚,南斯拉夫,再北点是罗马尼亚,匈牙利等)。在上述那种均贫富、反富的东正教基础上,再加上共产国家的贫富阶级斗争学说的包围渗透下,可谓里应外合,希腊的共产党势力曾一度很大。他们上山打游击,跟政府军作战,导致希腊局势动荡。在二战之后的非共产国家中,有两个国家的共产党军事力量大到几乎颠覆政府,一个是全民信佛(印度教)的尼泊尔,毛派势力曾主导全国除首都加德满都之外的主要地区,再一个就是希腊。直到南斯拉夫的铁托跟斯大林闹翻,因希腊的共产党选择站斯大林一边,铁托停止了援助,希腊共产武装才逐渐式微。但是那种近乎全民的左倾(否则共产党怎么会有生存空间),却没有消失。

第三,右派政变原因。

正由于希腊的共产势力经久不衰,左倾浪潮汹涌,才导致右派反弹。1967年希腊军方为阻止共产党卷土重来,而发动了政变,建立了亲西方保守派的军政府。政变当然违背民主原则,美国政府等并不赞同,认为是“强奸民主”。但当时非常了解希腊实情的的美国中情局驻雅典的主管处长毛瑞(Jack Maury)则反驳说,“你要怎么强奸一个妓女”?

希腊军政府只维持了七年,1974年就被结束。但这场军事政变和短暂的军政府,却为希腊的左倾势力高涨,提供了空前的机会。因为你是用政变手段获得政权的,给了西方左派们(包括美国的《纽约时报》,英国的《卫报》,德国的《法兰克福汇报》,法国的《解放报》等左媒)一个绝佳机会,来攻击军政府,讨伐保守派。这很像南非的白人政权,他们实行种族隔离政策,结果被西方左派痛斥围剿,因为这给了西方左派们一个理想的机会来显摆他们的政治正确,他们的占据道德高地。

希腊的那次军政府之后,该国的左翼势力就反弹到登天了,保守主义势力在这个国家,简直就再无翻身之日。对希腊军政府遭到的全球左翼围剿,可以从中国人很熟悉(更有很多知识分子敬佩)的意大利著名女记者法拉奇的代表作《男子汉》一书中了解。法拉奇晚年成为坚定的保守派,尤其在对抗伊斯兰主义上,几乎成为全球右派的勇敢发言人。但她早年却相当左倾,竟然跑到希腊,支持当地的左派势力。她的那本《男子汉》就是以刺杀军政府首脑的左倾激进分子为主角(是纪实作品),写这个她眼中的“男子汉”如果在军政府的监狱中英勇不屈。更令人吃惊的是,她竟然爱上了这个“和情人散步时口袋里也会揣着炸弹的冷漠男人”,跟他结了婚。

晚年的法拉奇,从不再提她的希腊这一段,很可能是痛悔至极,因为聪明如此的法拉奇,当年竟然跟左派刺杀分子同居、结婚过。从《男子汉》中的描述来看,法拉奇的这场婚姻,并不是爱情超过意识形态,而恰恰是左倾思想把她跟那个激进分子连结到一起。虽然法拉奇的《男子汉》几乎竭力歌颂这个激进分子,但从其它资料仍可看出实情:当法拉奇告诉她的“男子汉”自己怀孕了,他竟然跟她商量怎样分摊打胎费。最后没花一分钱,是她的“男子汉”在情绪无法自制的暴怒下,踹了法拉奇一脚,把孩子“打”掉了。

第四,家族统治原因。

希腊虽然战后就是民选制度(除了军政府那七年),但希腊的总理,总是叫“帕潘德里欧”。2011年的希腊总理是乔治·帕潘德里欧(George Papandreous),八十年代的希腊总理还是帕潘德里欧,他是乔治的父亲(做过两任总理)。四十年代的希腊总理,是乔治的祖父(做过三任)。仅这一个家族,就出过六任希腊总理。

当希腊总理不是“帕潘德里欧”时,就是另一个家族当政,在50到70年代,康斯坦丁·卡拉曼尼斯(Karamanlises)曾四次当选希腊总理。在希腊债务危机爆发前,希腊总理是康斯坦丁·卡拉曼尼斯的侄子。

这种家族统治说明什么?说明希腊人仍沉迷于名人(名家族)崇拜的群体主义思维之中。这种家族势力/家族崇拜等,往往都因为政治世家的领袖被暗杀而中断,例如美国和印度这两个大国,都有这种现象。

美国著名的肯尼迪家族一直非常左倾,肯尼迪总统的父亲当年是左派民主党的罗斯福政府驻英国大使,当丘吉尔请求美国援助以对抗德国纳粹入侵时,肯尼迪大使强烈反对,认为美国不应干预欧洲事务,不要引火烧身,不能与纳粹德国交恶,所以罗斯福政府开始时根本没有支持丘吉尔的英国。众所周知,肯尼迪总统,他的当司法部长的弟弟,最后都被暗杀。再加上几年前肯尼迪总统的唯一儿子驾飞机失事身亡,才等于肯尼迪政治世家的基本终结。

印度国大党更是左翼政党,国大党创始者尼赫鲁及家族曾长期执政,仅尼赫鲁和他女儿英迪拉·甘地就前后在印度掌权32年!后来英吉拉·甘地和她的儿子拉吉夫都被暗杀,印度的家族统治才被暂时中断。拉吉夫的儿子去年出来跟印度右派人民党的候选人莫迪竞选,结果惨败。但他仍觊觎东山再起,所以印度的政治家族还没有完全断气。

第五,错过改革良机原因。

20世纪八十年代,是人类又一重大变革时期。东欧国家纷纷结束共产专制,进入经济自由化、政治民主化的世界大潮。在西方国家,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与美国总统里根(都是保守派)联手,进行了一场大刀阔斧推动市场经济的改革。这场经济革命,给英国、美国及欧洲等世界很多国家都带来显著益处。中国也是这个时候开始起步改革,走向市场经济。中国今天的一切经济发展和富有,都是自由经济的结果(中国经济的发达其实完全是搭上美国经济快车所赐)。但在这个历史重要关头,希腊却沉迷于社会主义的幻梦之中。几乎整个八十年代,希腊都是“泛社会主义运动”创始人安德列斯·帕潘德里欧当总理,他在左派学术大本营的美国哈佛上过学,然后到美国西海岸最左倾的加大伯克利教书,他对市场经济极为反感,热衷国有化和社会主义。据统计,在他执政的八年期间(81-89年),希腊的国有经济比例大幅增长,他卸任时增至占国民生产总值(GDP)的45%。而同期美国的国营比例低于15%,英国低于20%。

上面五个因素的综合发酵,导致希腊的左倾病越来越重,上次希腊危机爆发时,希腊的工人上街游行抗议欧盟,打出的旗帜是共产党的镰刀斧头红旗;而最近希腊大选,泛社会主义的政党下台,当选的总理是更为左倾的前共产党人。在前东欧国家都脱离共产主义的今天,整个欧洲只有希腊,从政府、到国会,到民众,还在昂首阔步地迈向社会主义

但是,仅有这些内因,小小希腊的经济困境,也不至于影响到整个世界股市大跌的地步。其外因是,欧元区主要大国法国、德国领导人的纵容,才导致希腊敢如此撒野、耍赖。

事实上,希腊经济规模很小,只占欧洲的2%,即使崩盘,也是自毁长城,对整个欧洲,更别说世界,根本不会产生重大影响。但法国德国等欧盟大国,在希腊的耍赖(威胁退出欧元区)面前总是妥协退让,他们怕希腊退出,产生多米诺骨牌效应,欧元区解体,所以不断加码援助,跟希腊更捆在一起。对他们来说,只要有欧盟,有欧元区,就可继续圆他们“欧洲大一统”的乌托邦梦想,就可做“老大”,扮演欧洲领袖的角色。

这里法国的心理可想而知,那个曾发明断头台、有过法国大革命的血腥,拿破仑的征伐杀戮,二战时投降纳粹德国等丑陋历史的国家,今天更是欧洲以至世界的左翼大本营。那个现任法国总统奥朗德,上台就推行左派的大幅增税政策,把法国的经济弄得一团糟,他的支持率已降至全球第二低(只有12%;第一低是台湾的马英九)。所以法国支持希腊的社会主义、无论如何也要把希腊留在欧元区,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他们本来就是思想连体婴。但德国总理默克尔就不可原谅了,她跟法国总统奥朗德不同,在政治光谱上她是保守派,右派来纵容左倾的希腊,就不合逻辑了。

但默克尔有她的背景,她原是共产东德的地方官员,即使出任了德国总理,也没有改变她的这种成长烙印。设想,如果默克尔公开讲话:希腊要退出欧元区的话,请便!那希腊早就不敢像现在这样耍赖和威胁了。今天希腊的这种局面,默克尔要负很大的责任!

如果今天的德国总理不是默克尔,而是敢想敢做、坚定信奉市场经济的撒切尔夫人,希腊早就老实了。雅典所以敢嚣张,就是因为他们摸准了默克尔,更有奥朗德们的软肋——那种要当欧元区“区长”的虚荣和野心。所以才一再敲诈,耍赖,反正“哭闹的孩子有糖吃”。

如果7月5日的希腊公投结果是拒绝欧盟的援助条款,等于希腊向脱离欧元区迈出一大步。这就要看德国法国等,能不能看清希腊的诈术,毅然允许希腊退出。

希腊如果退出欧元区,不仅对整个欧盟的经济有好处(不再受希腊的威胁而股市动荡),对希腊本身,也是根本出路。因为不管希腊怎样左倾,只要由它自己主导经济,它就只能向右转,走向经济改革的市场化,而不是延续大锅饭。那些前东欧共产国家,结束了专制之后,在根本没有获得希腊这样欧援的情况下,全部都经济改革,所有国家的经济情况都比希腊好。因为你不改革,就自己遭罪,根本无法找到外部的“替罪羔羊”。所以,如果希腊有勇气、要脸面、懂得自尊的话,就真的退出欧元区。虽然那暂时会使希腊货币大幅贬值,经济更加动荡,但从政府到人民,都会知道,只能靠自己了,他们就会被迫改革。而只有全面改革,改掉社会主义政策,重新走向市场经济和资本主义,希腊才能有新生,希腊才会有希望。

2015年6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