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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day, 29 August 2021

热爱自由的北大“右派”之出局人生

 北大岁月 仰慕林昭

1957年毛在“反右”前,推出“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政策,鼓动人们给中共提意见。没有看透中共狰狞面目的不少知识分子由此上了中共的当,自此命运多舛,这当中自然也包括北大一些年轻的学子们。

当时的北大学生于5月19日那一天贴出了数千张大字报并成立了若干自发的组织,影响最大的是谭天荣、陈奉孝等发起的“百花学社”和中文系张元勋发起的《广场》。不久后,两者合并,《广场》成为“百花学社”的刊物。彼时为北大新闻系学生、颇有文采的张志华也是《广场》的编委之一。

《广场》第一期也是唯一一期的目录文章有:报导发刊词、人之歌、“五一九”纪事、整风短歌、“是时候了”、论当前民主运动的领导、高度集权是危险的、论党领导……第一期大概油印了500本,在校内无偿散发,但由于当时上层风向已经发生了变化,一些被北大校党委派的人抢走烧掉了。

随着“反右”运动的深入,剩余的《广场》也大多被查抄销毁,参与“百花学社”和《广场》的很多学生也都被打成了“右派”。张志华与谭天荣以及同系的林昭,成为北大第一批被打成右派分子的学生。

据张元勋回忆,张志华是福建人,才华横溢,会写一手美妙的抒情诗。他告诉我:“林昭回来了。”又是喜出望外。他讲:“今天上大课,竟与林昭坐于比邻。”可见,张志华对林昭有着一种特殊的情愫。

后来在右派云集的劳改农场,张志华的文笔也堪称一流。许多人都说:他的文笔,比起许多“著名作家”来,恐怕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逃跑岁月

《走向混沌》的第一部记述了张志华1962年的逃跑经历。他是趁出工提前往工地运送工具之际,从荒芜的劳改农场茶淀逃走了。但是一年多后,他在浪迹到杭州时,被当地公安机关抓捕又被送回到了茶淀。他向从维熙讲述了自己一年多的经历。

“我是个有血有肉的大活人,我热爱自由。”张志华说,“我在茶淀时,时时刻刻都在寻找出逃的时机。那天早上,我逃出界河后(指环绕于农场四周的金钟河),便南下了广州。”而他为了这次逃跑,提前做了经济上的准备:在衣缝里藏了一些钱,以备急用。

到了广州后,张志华有钱住旅馆,也不敢去住旅馆,便在火车站、正在兴建的空房或管道中夜宿。在流浪者中间,他认识了一些从新疆来南方做生意的小贩,小贩们告诉他从广州往新疆贩运打火机的火石,能赚些钱来维持生活。于是,他开始了贩运火石的勾当。从东南到大西北,其中的辛苦可想而知,而且还要时时隐瞒自己“逃犯”的身份。

幸运的是,一次贩运,张志华就赚了好几百块。几次之后,他就成了个富翁。有钱后,他除了给福建老家买过两块名牌手表外,其余的“就想在大西北安身立命了”。

然而,毛的“大跃进”饿死人的后果逐渐彰显,从全国各地逃往新疆谋生的人越来越多,新疆开始清查外来人口。因没有合法身份证明而内心感到不安的张志华不得不重新开始流浪生活。在离开伊犁之前,他拒绝了一个因饥饿到他居住的旅馆来卖身的十几岁的小姑娘,并将她送上了返回家乡四川的火车。在从维熙看来,身为逃号的张志华,能够在极度困顿的生活中,自控人性中之恶,张扬人性中之美,以地狱魔鬼的身份,演出一幕天堂里的美神舞蹈,实在是难能可贵。

之后,张志华又流浪到了上海,去看望了自谋生路的林昭。从维熙写道:我在听他向我陈述他与林昭会面的心绪时,感受到他对她的真心倾慕。他说:他站在她的面前,感到自愧不安。因为林昭对五七年反右以及大跃进连着的大饥饿,有着十分坚定的立场——他只是以流浪达到苟且偷安的所谓自由;而林昭则在上海不断上书中央,表达一个中国知识分子对国家前途的忧虑。林昭后来被中共枪决,而其精神迄今仍是中共深为恐惧的。

看过林昭后,张志华又到了杭州。在一次以粮票兑换钱的时候,他遇到了一个便衣警察。几经审查,他不得不交代了他是一个逃号,茶淀农场于是派人把他押回农场,又马上把他转移到老右集中的团河三畲庄来。

据说,张志华是当时唯一从这个农场逃跑的右派。在其被抓回来后,因态度好加上检讨书写得好,他没有被关禁闭,也没有受到严厉的处分,只不过把他的小队长抹下去罢了。

令人叹惋的余生

1970年,张志华被送回福建南安老家,他在给朋友的书信中写道:“务农、捕鱼、当苦力,做买卖,摆小摊,代课,无所不干”。“在这期间,在思想绝望,生理要求极其迫切的情势下,不得不降格以求,寻到了一个愿意和我睡觉的一寡再寡的邻乡农妇,结成所谓的夫妻。很快,老天爷又赐给了一个男孩,但仅此一个,别无他赐。”

1978年张志华被“平反”,之后被安排在南安高中教书。大概他还没有忘记曾经的文学梦。“平反”后,他曾给时任作家出版社总编辑的从维熙寄过一篇小说,但被否定了,从此他放弃了作家梦,走上了经商之路。

张志华后来又先后在一个民主党派和南安商会工作。1998年3月,因肺癌去世。

结语

张志华的朋友曾慨叹:他有这样好的文笔,却没走上中国文坛。言语间充满了惋惜,而事实上,有多少如他一般有才华之人的一生都被中共尽毁。

北大教授谢泳曾在《最好的出局》中写道:“我小的时候就听大人说过,右派都是有本事的……不能说没有成为右派的就不是最好的,但可以说出局的都是最好的……那些当年在学校成为右派的学生,一般有两个特点,一是思想活跃,二是聪明(智商)过人。”

“如果在一个正常的社会环境中,后来成为右派的那些人,应该是社会各界的第一流人材。现在的问题是那些当年的右派后来在各自的学术领域,基本没有成为第一流的专家。因为右派生涯已是非人的生活,二十年后重回社会,他们已经不可能再成为第一流的专家了。”

当年的林希翎、谭天荣如是,张志华还有等等,何尝也不是如此?这大概也就可以理解为何当今中国的学术界后继无人,学术水平一代不如一代了。毁了那么多人的中共,迟早要被清算。

2018-0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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