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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nesday, 30 June 2021

下终南山, 过斛斯山, 人宿置酒

这是李白的一首名作。

 

暮从碧山下,山月随人归。

却顾所来径,苍苍横翠微。

相携及田家,童稚开荆扉。

绿竹入幽径,青萝拂行衣

欢言得所憩,美酒聊共挥。

长歌吟松风,曲尽河星稀。

我醉君复乐,陶然共忘机

 

这首诗的大意是:

 

傍晚从终南山上走下来,山月好像随着行人而归。

回望来时走的山间小路,山林苍苍茫茫一片青翠。

遇斛斯山人相携到他家,孩童出来急忙打开柴门。

走进竹林穿过幽静小路,青萝枝叶拂着行人衣裳。

欢言笑谈得到放松休息,畅饮美酒宾主频频举杯。

放声高歌风入松的曲调,歌罢银河星星已经很稀。

我喝醉酒主人非常高兴,欢乐忘了世俗奸诈心机。

 

这首诗写的是李白到终南山一位复姓斛斯的隐士家中做客的经过。终南山是中国著名的隐居之地,自古以来就有很多隐士隐居于此。斛斯是复姓,原本是古鲜卑族一个部族的名字,鲜卑族汉化以后变成了部族人的姓氏。

 

这是一首叙事诗,属于典型的赋体。赋、比、兴,是诗经也是中国古代诗歌最基本、最常用的三种表现手法。赋是铺陈排比的意思,相当于现在的排比修辞方法,南宋的朱熹认为“赋者,敷陈其事而直言者也”。这同时也是一首抒情诗,通过写景叙事表达了李白对隐逸生活的向往和对知音的渴望。

 

首四句写眼前景,通过环境描写烘托氛围,寥寥几笔,便把暮色苍茫的终南山写得气象万千、摇曳生姿,气势一下就出来了。“暮从碧山下,山月随人归”通过拟人手法,体现了人与自然的和谐。“却顾所来径,苍苍横翠微”,回首来时路,已经隐没在一片莽莽青苍之中,充满了时间感和空间感,扩大了诗的意境。

 

“绿竹入幽径,青萝拂行衣”,写的是隐士家的环境,一个“入”字和一个“拂”字,极其传神,体现了人与自然的互动交融。“欢言得所憩,美酒聊共挥”,写的是他们喝酒聊天的场景。“憩”是一种非常放松、舒服的状态。“挥”字很李白,颇见性情,把李白的豪放潇洒表现得淋漓尽致。

 

虽然李白老师是个天才的诗人,但个人觉得最后两句“我醉君复乐,陶然共忘机”其实可以不要,“长歌吟松风,曲尽河星稀”已经意尽了,不如戛然而止,更加意犹未尽。

 

不过“我醉君复乐,陶然共忘机”也是很好的句子,我喝高了,你开心了,我们都忘了玩手机。哈哈,开个玩笑,现代人就是这样子的,一起吃饭还不忘玩手机。诗中的“机”指的是心机或机心,即世俗的功名利禄或尔虞我诈之心。

 

全诗清俊旷逸,句句写实,但迥出象外,别有一番韵致。李白老师驾驭物象、提炼意象的能力,可以说达到了点石成金、出神入化的境界。从意象入,从意象出,用意象写出象外之意是最难的。

 

能把到山上找朋友喝大酒这样的俗事写得如此超凡脱俗、仙气纵横,恐怕也只有李白老师了。余光中的诗说:“酒入豪肠,七分酿成了月光/余下的三分啸成剑气/绣口一吐,就半个盛唐”,诚不我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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