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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sday, 13 August 2019

功利婚姻的悲歌


从乡村走进城市,贵州女孩许英梦想着以婚姻改变命运,欣然走进两段功利婚姻。她幻想着,先婚后爱,成为人生赢家。可是,那仅仅是幻想。以下是她的自述……

心高命薄:进城务工女想走捷径
“你呀,真是小姐的身子丫环的命!”这是闺蜜们给我的定论。我呢,也觉得她们说的没错。

1979年,我出生于贵州省从江县一个小村镇,虽然家境贫寒,但是,粗糙的衣裤仿佛薄薄的灯笼纸,依旧挡不住我艳光四射的青春热力。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觊觎我的媒婆一拨又一拨。

随着年龄一天天增长,每当我看到镇子中央那条国道上川流不息的汽车,以及车子里走下来的形形色色的外地人,我那颗躁动的心就平静不下来——我特别向往外面的世界。

我曾想通过高考来改变自己的人生,离开这个穷乡僻壤,外出打拼,多挣一些钱来改善家人的生活,也改变自己的命运。遗憾的是,由于高考时过于紧张,我最终落榜。家里实在太穷,再无经济能力让我复读,我“跳农门”的美梦就此落空。

1999年,在广西柳州打工多年的表姐回来了。彼此重逢,自然有聊不完的话题。

其间,表姐说:“跟我出去吧,不能在这儿耗一辈子啊。外面机会多。”表姐的观点,与20岁的我的心思一拍即合。

女儿到外面有奔头,对于重男轻女的父母来说,自然也不阻拦。因此,当表姐准备返回柳州继续务工时,我简单地收拾了行李,然后揣着一份满当当的期待,跟随表姐而去。到了柳州,表姐领着我,在她上班的餐厅为我谋到了一份服务员的工作。

说来也怪,从农村来到城市,我好像天生就该在这里生活似的,陌生的不适感很快消失殆尽。

三年之后,我已经完完全全地融入了这座“山清水秀地干净”的美丽城市。在闲暇时,我常常骑着自行车无拘无束地穿行在城市之中。如果把这座城比喻成一条河的话,那么我觉得自己就是这河里的一条自由自在的鱼。

只是,老家的父母却不如我这么自在了。在他们眼里,女儿20多岁了,是必须找婆家的年龄。我若还是待在老家,早就有媒婆上门来定好婆家了。现出门在外,父母得知我尚未找到男朋友,怎么耐得住!

在他们看来,如果任我这样发展下去,那么就是害了我。因此,父母命令我赶紧回去,先嫁人再说。在父母看来,在女儿最好的年龄,没有比嫁人更为重要的事了。

但是,我与父母的想法不同。我从小心性就高,不想再复制农村的贫困生活。现在既然见过了外面的世界,就不打算回头。

可话又说回来,我毕竟是个孝顺女。为了让父母安心,我只得托表姐及工友帮着在柳州物色对象了。

一番寻找下来,的确有3个未婚、外在条件不错的男孩跟我见了面。虽然我外表出众,但他们考虑的却不止这些。因为条件好的小伙子并不愿意找个端盘送菜的餐厅服务员做老婆。

表姐见我相亲屡次失败,便劝我现实点:“你想挑别人,别人也会挑你!这里灯红酒绿,美女如云,与乡下不能同日而语……我看你还是找个年龄大点的比较实在,这样人家才不会计较你的工作。”

也是。我思虑一番,同意了表姐的建议。

好聚好散:各取所需的婚姻宣告失败
闸门一放低,水就很快漫了上来。

经人介绍,我认识了一个在柳北区北雀路某建筑单位工作的工程师老张。之所以称他为老张,是因为他比我大10岁。一见面,老张就被充满青春活力的我吸引了。至于我的工作,他根本不介意。只是对我来说,老张的外表实在有点不怎么合乎心意。第一眼看到他时,就见他黑黢黢的,搞得我一下子还分不清他脸上的五官来。况且他的个头也只比我高两三厘米。但为了更好的生活,我好歹还是说服了自己。就这样,不欢不喜,我与老张开始交往了。

原来,老张的个人问题是单位领导异常头疼的事!老張是业务骨干,一直被派往到外地工作,没有过多的时间来考虑个人问题。心急如焚的父母,常跑去老张的领导面前抱怨,要求他们把老张安排回柳州,领导感到十分为难。

为了尽快解决老张的婚姻问题,领导经过研究决定:老张结婚后,若女方无工作,单位可以为其安排一份稳定的工作……

如此优厚的条件,令我有些心动。

“男人嘛,老点黑点算什么,那样才会稀罕老婆。况且人家还是名牌大学毕业的才子!”表姐安慰我。

我心想,能成为城里人,且有一份稳定的工作,那才是我最看重的。我认了。

2006年,我跟老张登记结婚了。这个婚姻,对于我和老张来说,可谓皆有收获:我收获了向往已久的、正式的城市生活;而老张则收获了正常的、期盼的婚姻生活。婚后不久,女儿降生了。

可这是一场带有功利性质的婚姻啊,结局不言自明。我们感情非常一般,几乎没有交流。这样的局面,乍一看上去,是可以的。但若朝夕相处,就会滋生出许多矛盾来。

老张的父母是当年从上海下放到柳州的知青,始终保留着江浙一带的饮食习惯,食物吃得很精细,还时不时放点糖;而从贵州乡村出来的我,不仅爱吃大鱼大肉,还喜欢大碗喝酒,大大咧咧。

我们彼此看不惯对方的饮食习惯,又因为没有感情基础,所以难以做到宽容与忍让。这样一来,婚姻中的两个人,都感觉到了穿在不合脚的鞋子里的疼痛。开始几年,我还有所隐忍。可是到了2012年初,当我想要的城市户口、安稳工作等问题一一解决后,我的心态起了变化,再也无心经营这场毫无生机的婚姻。有时候,我甚至宁愿带着孩子跑到表姐那里消磨一夜,也不想回家面对老张。

我们之间已经发展到了非常对立的状态。如果再不解除关系,那么对双方都是一种折磨。

2013年春节过后,我提出了离婚。为了孩子,老张没有同意。争议焦点是在孩子的监护权上。怎么办呢?经过一段时间的深思熟虑,我终于答应放弃孩子的监护权。这场婚姻,以失败告终。而我也在离婚一年后,失去了在老张单位相对“稳定”的工作。

不堪回首:我“高攀”的男人在英国领救济
离异后,我无所事事。少了经济来源的我,变得愈发沮丧:远离家乡,身边没有亲人。为了打发百无聊赖的漫长时光,我便去虚拟的网络世界里寻求精神寄托。

2015年4月,我通过婚介所的帮助,找到了一名叫马克·彼德勃的男子。他是英国伦敦人,55岁。据翻译介绍,马克·彼德勃月薪万元。且承诺,如果我与其结婚,可以办理移民手续。我没有多想便同意了。毕竟,这个婚姻如果能成,那与跟老张的婚姻相比较,绝对可以称得上是“更上一层楼”了。

当时,我与马克·彼德勃一直没有见过面,也未进行过任何方式的交流。但是,我有自己的看法:当初能够接受并不满意的老张,现在就没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了。

年底,马克·彼德勃来到柳州,我们终于见上了一面。在我眼里,马克·彼德勃灰色眼睛高鼻子,一头棕色卷发,满脸胡子,和我想象中的外国人长得一样。而且,皱纹明显地刻在他的脸上。

我倒没有失望,毕竟,我本就对他外形没有要求。马克·彼德勃见我亭亭玉立,长发飘飘,显出很满意的样子。我用仅有的几句蹩脚英文,陪他共度了几天时光。一路上,路人关注甚至艳羡的目光,让我的虚荣心得到巨大满足。很快,我们办理了结婚登记手续。

因为马克·彼德勃称自己没有带多少钱,而跨国取钱又十分不便,我便将自己几乎全部的积蓄7万余元悉数拿了出来,风风光光地操办了一场婚礼。我幻想着早点移民,去英国伦敦过贵族般的生活。

婚后,马克·彼德勃在柳州待了一周时间后,就独自回国了。

在那之后的近三年時间里,我们再未谋面,书信均以电子邮件的形式进行,而且次数非常少。我不怎么熟悉英语,马克·彼德勃不懂中文,彼此都需要借助翻译人员帮忙,更别说生活和思想上的交流了。

但是我不在乎这些,对于马克·彼德勃,我从来没有想念过他,只是渴望他身边的生活。我觉得,想念一个人,应该是跟他身边的事物联系起来的,我必须先走进他的生活,才会对他有丰富的情感。所以我对自己的情感现状并不感到意外,也愿意去接受。

我一直在等待自己的签证办下来。岂料,签证之事屡屡被拒。

日复一日,我的手头越来越拮据。囊中羞涩的我,不得不向马克·彼德勃要生活费。可是,出乎我意料的是,马克·彼德勃称自己没钱。

这是咋回事?月薪万元的人怎么支付不起妻子的生活费呢?我请人翻译了他的回信。

马克·彼德勃在信中称,他的月薪不足900英镑,而非1万元。以前说的万元,是婚介所换算成人民币得出的。天哪,我当即气得七窍生烟,口斜眼歪。据我所知,区区900英镑,是英国最底阶层人士的收入。

马克·彼德勃,他仅仅是英国伦敦一个吃救济的底层人士!

此时的马克·彼德勃,在我看来,已是一张无法再写上愿望的废纸。这种毫无温度的婚姻令我痛苦不堪,也不再留念。于是,我当即提笔给他回信,恳请他同意解除我们的婚姻。

在等待马克·彼德勃回复的这段时间里,我的精神逐渐趋向崩溃的边缘。

2017年12月下旬,久久未等到回信的我,一纸诉状将马克·彼德勃告上我所居住的辖区人民法院,要求离婚。

2018年5月22日,法院开庭审理此案。庭审中,我毫不避讳地说:“我和马克·彼德勃在婚前完全不认识,结婚之后也没有生活在一起,彼此之间又存在语言障碍,根本没有办法进行交流,更谈不上有一丁点夫妻感情。过去,我总认为出国好,现在才晓得错了,但也晚了!因此,我强烈要求离婚。”

马克·彼德勃没有到庭,但他给法庭写来了一封信,大致内容是:“如果这是你想要的——终止我们的婚姻,那么我接受。尽管离婚对我来说很痛苦,但我还是遵从你的意愿。只是希望离婚后你能够通知我一下就行了……”

合议庭经评议后认为,我和马克·彼德勃的婚姻的确名存实亡。因此,法院依据法律的相关条款之规定,于11月中旬做出一审判决,解除我和马克·彼德勃的短暂婚姻。

由于是涉外婚姻,也不知马克·彼德勃的地址是否真实,抑或是搬离原住址,如果地址不详的话,还得登报公告,时效为60天。倘若马克·彼德勃对一审判决不服,提出上诉,那么二审法院还得要等上一段时间才能判决。

好在马克·彼德勃的地址没有变动,也同意一审法院的判决。

如今的我,又成了孤家寡人。2019年3月,我独自度过了40岁的生日。那天,花开得很艳,我心里却凄风苦雨,眨眼间,我已青春不再,连一场真正的恋爱都没谈过。

奔着功利婚姻,我一错再错,蹉跎小半生,究竟得到了什么呢?现实面前,我不得不承认,我天真而势利的梦想,早已溃败一地。

我在40岁生日的晚上,写下这篇文章。希望我的“前车之覆”,能够提供“后车之鉴”。愿女孩子们面对婚姻,都能脚踏实地,别被功利心毁了终身……

[编后]当梦想足够大,就变成了野心。

有野心不是坏事。不少草根女孩,她们心怀野心,踏实经营,并收获了自己的励志人生。

于文中女主而言,她始终不懂的是,一个人的野心要与能力相匹配。仅仅把婚姻当功利工具,满足幼稚的野心,等待她的只有彻底的梦碎。没有不劳而获的人生,没有全然侥幸的成功,功利而又幸福的婚姻,更是难上加难。但愿四十不惑的女主,早日醒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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