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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rsday, 7 April 2022

布查镇事件,将成为整个俄乌战争的一个转折点

它很可能将促使这场战争的性质发生巨大变化。俄乌两国,开战初期小心翼翼限制战争规模,精心选择攻击目标,处心积虑,算计成果,希望能够通过战场上的比较优势,通过谈判和外交,转化成为自己地缘政治利益上的成果。

但这一切,都可能因此发生彻底的改变。在人类历史上,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很多次。

二战爆发初期,德国空军一次失误,把炸弹投在伦敦市中心,造成了巨大的人命伤亡。英国立即以眼还眼,派出机群轰炸柏林,由此双方展开了毫无限制的你死我活的全面战争,战争行为从追求军事胜利,变成了政治、民族和国家生存意志的全面较量,这比军人在战场上的行动更加残酷,更加恐怖。

比如中国,对日战争300万军人死伤,但老百姓的伤亡人数近千万;比如前苏联,900万军人伤亡,1200多万平民伤亡;德国,550万军人伤亡,350万平民伤亡。在战况激烈的被占领国,这种情况更为严重,比如荷兰,1.7万军人伤亡,28万平民受害;更厉害的如波兰,24万波兰国防军伤亡,550万平民死亡。

战争并不总是这样的。比如第一次世界大战,战况最激烈最持久的法国,军人死亡人数140万,但死于战争的平民,只有4万人,与第二次世界大战比较,平民和军人死伤数字的比例可以说天差地别。

第二次世界大战的伤亡总计,军人伤亡2200万至2500多万,平民伤亡3700万至5500多万,平民伤亡是军人伤亡的1.7倍到2.2倍。而第一次世界大战,军人死亡970万,由于军事行动造成的平民死亡约95万,平民死亡人数是军人的十分之一。如果加上战争造成的间接死亡人数,第一次世界大战平民死亡人数约680万,是军人死亡人数的三分之二左右。

第一次世界大战和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区别在那里?为什么造成如此不同的结果。

我的答案是,仇恨,全社会全民族的仇恨。第一次世界大战是政府的战争,是国家利益的战争,但第二次世界大战,变成了民族的战争,和价值观的战争。后者必然释放出仇恨这个恶魔,而这个恶魔一旦被释放,恐怕很难很难再被限制住。

中国对日本的八年抗战,从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开始的。7月7日,日本军部的命令,是要求驻华北日军“惩罚29军”,而尚未有大规模对华战争的命令。

7月29日,在北平附近的通州,驻防的冀东防共自治政府保安队,趁着当地日军调走兵力薄弱的机会,发起对通州城内的日本平民的大屠杀。这个事件,在后来的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审判中,日方对侵华战争起始原因的讲述中有纪录。日方称通州当地420名日本侨民受到袭击,超过百名日本侨民,多数是老弱妇孺被抢劫、强奸、凌辱和杀戮。通州保安队总共杀死235名日本和韩国侨民。30日,日军杀回通州,报复杀害通州中国百姓700余人。

日本报刊当时的报导,称中国为“暴支”,日本妇孺被屠戮残害的图片在日本媒体刊登,日本举国激愤,陆军部遂下达全面战争命令。在南京大屠杀的前导日军中,就有日军以“向暴支复仇”作为战斗动员。南京大屠杀,正是在这种仇恨的情绪之下发生的。

通州事件的对日仇恨,又可以追溯到1894年甲午战争日军在旅顺的大屠杀。仇恨一旦形成,必将代代相传,难以消失。

我们回到乌克兰战争。布查镇惨剧,正是这样一个事件。

俄罗斯和乌克兰原本是兄弟之邦,同文同种。俄罗斯5500万家庭中,约有1200多万有乌克兰血统,而有俄罗斯血统的乌克兰家庭就更多,全国约一半人在家主要说俄语,如同现在广东一半人在家讲国语或其它北方方言差不多。一旦仇恨形成,变成血海恨河,再也无法止住相互的攻击。

我们谈到理性,仇恨当然属于非理性的范畴。但非理性并不全都是不好的。比如英雄气质,大家都喜欢,其实属于非理性的一种东西。比如宗教信仰,也是非理性范畴的。综观人类历史,非理性因素的贡献,其实不亚于人类理性,比如包容和平等,比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比如爱,等等。人类文明并不是一加一这种逻辑理性给加出来的。

但是仇恨、愤怒、怨恨、妒忌等等,都是属于人类非理性的负面的东西,这个世界,一旦被加入了这些负面的非理性因素,就像是水里面被下了毒一样,想要解决会非常困难。

俄乌战争,原先是关于地缘政治,关于国家利益,关于国家安全的战争,这是一种理性范畴的东西,因为可以计算,可以推论,可以用逻辑来衡量来权衡利弊,所以可以妥协,可以讨价还价。但仇恨却不能。

有位乌克兰布查镇的老伯,对着美国电视媒体说,我们永不忘记,永不原谅,不是不原谅俄罗斯领导人和那些军人,而是不原谅这个国家的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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