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劼
當台美港中構成一個影響全世界的政治舞台時,透視四地的政治構造顯得刻不容緩。本筆按照政治時空的開放程度依序排列出台美港中,向讀者提供一種透視角度。
台灣完成政治轉型之後,正在步入從代議民主向數位民主演進的歷史進程。本筆在《台灣•唐鳳的啟示》一文中已經揭示了這一歷史進程的大致圖景,在此需要強調的是,這是自托克維爾《論美國民主》以來最重要的政治制度變革。倘若說此前的民主政治無論是英式的還是美式的,都是人本的,覆數的;那麽,數位民主帶來的則是以個人為本位的民主政治形態。每一個個人的自由空間將因此獲得大幅度的提升。數位政治、數位民主、數位文化將成為未來的時代特征。
相比之下,美國民主政治大致上停留在托克維爾論說的代議民主時代。代議民主制度的產生以工業革命為歷史前提。因此,當歷史步入電子時代乃至數位時代之後,代議民主多少顯得滯後起來。美國的代議民主雖然是一人一票的,並且尚有選舉人票制度的限定,個人的自由空間與數位時代依然有著很大的落差。個人的選擇經常會受到各種組織各種群體甚至不同城市不同州府的制約,即便膚色都可能成為個人自由意志空間的束縛。這樣的局限擴展到國際關系上,美國通常不得不以政治或經濟的利益考量優先於國家體制的認同。台美中三地關系的歷史起伏,並非國體認同的差異,而就是利益攸關的考量。這樣的利益優先原則,於行將到來的數位民主時代顯然是不匹配的。國家認同在行將來臨的數位時代不得不以界域劃分為原則。在不同維度上的政治形態,只能選擇相同維度間的認同,無法因為利益考量而硬將低維度的界域強行置入高維度的界域。文明和野蠻,不是同溫層,兩者無法和諧相處,同步共振。這是將來的界域時代有別於國家主義的關鍵區分。
自九七年之後,香港的政治生態是刺刀下的市場經濟加上以中共權貴利益為軸心的國際金融中心。北京政權向香港亮出的刺刀,不啻當年的強行駐軍,還有悄悄馴化的香港警察,隨時潛入的特種部隊,甚至暗中收買黑社會打手。時達二十三年的搶劫,終於亮刀。什麽一國兩制,什麽全民普選,什麽五十年不變,一場騙局罷了。亮出的刺刀,才是那個政權的真實面目。在刺刀面前的香港民眾理當作出什麽樣的選擇?筆者認為日本政論家矢板明夫說得中肯:成為二十一世紀的猶太人。數千年前,猶太人在摩西的帶領下走出埃及,最後四散歐亞、歐美,終獲覆國。當今的香港人也面臨著走出香港的悲壯,去台灣,去美國、去英國,去加拿大,離開自己舍不得離開的城市。那個城市已經因為他們的反抗而彪炳史冊。他們現在要做的是離開。既然人家是留島不留人,那麽香港人的應對理當是留人去島。比起當年的猶太人,香港人沒有摩西,因為每一個香港人都可以是摩西,每一個香港人自己的尊嚴,自己的榮光;都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里,自己的命運是什麽。正是他們的自尊,他們的命運,將引領他們走出香港離開香港,像種子一般撒向全世界。要是英國人當年沒有成功的敦刻爾克大撤退,哪來的諾曼底登陸?一個族群的優秀在於人的優秀,不在於一城一地的得失。優秀的人走到哪里都優秀,卑瑣的人走到哪里都脫不掉卑瑣。
自一九四九年之後,中國就不再是一個國家,而是一步步淪為一個巨大的集中營。集中營里只有兩種人,一種是看守,一種是囚徒。換句話說,當一個國家被一夥井岡山出身的搶匪所劫持,那麽就只能變成一個集中營,而不可能繼續成為一個國家。在這個集中營里,看守看守著囚徒,囚徒必須學會看守囚徒;看守同時又看守著看守;整個看守團夥之中,從來沒有放松過對同夥的警惕。
集中營產生裂變的可能有兩個,一個是囚徒漸漸地將看守囚徒的眼光移向了看守,一個是互相看守的看守團夥產生了內訌。一九八九年的六四,是前一種可能性的展示。四九年以降的一場場黨內鬥爭則是後一種可能的不斷折騰。且不說最後會是哪一種可能性將達成集中營的灰飛煙滅,需要指出的是,台灣、美國、香港這三地的人們之所以總是在對中關系上不斷上當受騙,就因為始終沒有認清,他們面對的不是一個國家,而是一個團夥,一個由搶匪團夥建造的集中營。美國從上個世紀中葉以來就一直受騙,即便彼此打過韓戰、越戰之後,還會繼續上當,竟然將一夥搶匪拉入國際社會,登上聯合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寶座,替代原先的國民政府。美國的這場中國夢一直做到近幾年,才醒過來,发現自己上當受騙。台灣雖然始終防範,但也被統戰統到紅通通的地步才驚覺危險在即。即便被六四屠殺驚醒的香港人,最後也以自己的鮮血劃清了與搶匪政權的界線。台美港中四地的人們,如今理當達成這樣的共識:中國不是一個國家,而是一個集中營;統治著中國的與其說是一個政黨不如說是一夥搶匪。未來的台灣也罷,香港也罷,乃至中國的囚徒也罷,包括美國在內的整個國際社會也罷,都將以這樣的共識作為歷史的起跑線,由此迎接未來那個沒有搶匪政權、沒有集中營的數位民主時代。
二0二0年六月五日寫於美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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