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是在文革结束后不久的80年代，许多人抱怨收入分配不公，尤其是以知识分子自居的人们，开口总是“造原子弹不及卖茶叶蛋”。转眼三四十年过去了，人们的收入差距没有缩小，而是沿明确的方向更扩大了。既得利益阶层动辄就是几百亿、上千亿的财富，转移到离岸金融机构，似乎“造原子弹”与“卖茶叶蛋”群体也都默认。而今“卖茶叶蛋”已沦落到何种地步？只要一见城管光临，立即闻风而逃。于是“原子弹与茶叶蛋”没人再相提并论，然而与原子弹相关的话题没过时。有人天天声嘶力竭高喊要“武统台湾”，底气何在？正是因有原子弹在握。
命运造化人，我对原子弹一无所知，竟也忝入知识分子之列。从前读书，每闻“大气物理”、“高能物理”等专业就心生敬畏，但我对造原子弹或“两弹一星”的科学家们，似乎从来就难以“肃然起敬”。此“弹”非那“蛋”，30年前卖茶叶蛋的底层小生意人，他们面向自由市场，服务于市井民众。他们制作的茶叶蛋既要让人们感觉味道满意，价格又不比别人的茶叶蛋更高。他们一心只想取悦市井民众，因为民众就是他们的主人。主人向他们投入货币，换取味道不错的茶叶蛋。如果他们的收入不菲，那是主人对他们服务的肯定。30年前造原子弹的科学家如果真的羡慕卖茶叶蛋的收入，何不退出原子弹研制者的队伍，也在路边摆放卖茶叶蛋的摊位？
知识分子或科学家们，对收入分配的抱怨就像一个怨妇——一边私下里喋喋不休地埋怨，一边小心翼翼奉事自己的主子，并将自己的苦难悄悄掩盖起来。造原子弹的科学家们的主子是谁？他们的主子不是市井民众，更不是全体人民。笼统地讲，他们的主子是一个极权主义的罪恶政党。具体而言，这个主子原本是毛泽东，后来成了政治局“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在今天就是一群太子党。毛泽东对原子弹垂涎已久，早在井冈山时期就高喊“枪杆子里出政权”，夺取政权后更是迫不及待大搞军事工业，目标就是企图借助原子弹实现“东风压倒西风”——称霸世界的目的。科学家们听命于主子的使唤，心里只想取悦主子。这个主子出怎样的工资使唤你，是这个主子说了算的事；你是否愿意接受主子使唤？是否认可主子的工资分配？是你自己的事。概言之，既然心甘情愿、俯首贴耳，听命于主子，那就是科技奴隶们自己的选择。
科技奴隶们经受的苦难，可以证明我的上述结论。这个政党夺取政权后，用了20余年的时间，实现“两弹一星”的试验成功，其后23位科学家被赞为“两弹一星功臣”。23位科学家中有22人从美欧留学回来，后人推崇他们的贡献，却无视他们经受的苦难，无视他们遭受主子的凌辱与打压。23位科学家中仅2人免于劫难，其一为钱学森，因属御前科学家，另一位郭永怀1968年殁于飞机失事，其他“功臣”们或遭批斗、受凌辱，或被抄家、戴着“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的帽子无休止写检查交代，或经年扫厕所，至少也是“下放五七干校，接受劳动改造”，21位“功臣”无一幸免。我称之为“科技奴隶”，听起来似乎不敬，但其中包含着同情，绝非捕风捉影。“两弹一星功臣”、光学专家王大珩遭受无情批斗后，回到家即自杀。“两弹一星功臣”、地球物理学与空间物理学家赵九章，也是被批斗后选择自杀。“两弹一星功臣”、导弹与航天材料专家姚桐斌，在批斗中被活活打死……许多人都知道“两弹一星功臣”、核物理学家邓稼先这个名字，邓与夫人许鹿希都曾作为“黑帮分子”遭受批斗与羞辱。
邓稼先最器重的学生赵楚，是核弹研制中某一极复杂函数方程的攻克者，这个函数方程是核弹研制的核心技术。就是这个研究员赵楚，在批斗会上遭受无休止的侮辱后，含恨吞下那份函数方程求解过程的重要资料，然后了结自己的生命。赵楚的自杀让邓稼先伤透了心。直至1986年，重病在身的邓稼先自知来日无多。当政治局派专人到邓的病房时，恳求邓重建这个函数方程，邓的拒绝语气平静，却是语惊四座、震撼人心：
我只要闭上眼睛，就看见赵楚流着鲜血站在我面前。他让我明白一个道理，毁灭性的武器掌握在不该掌握它的势力手中，对人类就是一种犯罪。
这是一位科学家的大彻大悟，似乎也告诉人们，每个“两弹一星功臣”客观上都对人类犯了罪。是谁？让原子弹“掌握在不该掌握它的势力手中”，正是这些“两弹一星功臣”。科学家立足于人世，靠的是两条腿，一条腿是科学（学术），另一条腿是信仰（道德）。科学家如果失去的是后一条腿，就将为人类带来灾难。事实上，此前“功臣”们有谁不知“胡风集团”遭受无辜整肃？有谁不知1957年“反右”斗争，知识分子遭到广泛的残酷迫害？有谁不知大饥荒带来的哀鸿遍野？然而“功臣”们在接受原子弹研制任务的时候，仿佛早忘了这一切，居然受宠若惊，以为党将“光荣任务”交给自己，又为“党对自己的信任”而欢欣鼓舞。他们甚至表示，为党的事业“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或表示愿为国效劳，“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科学家们竟走到如此可悲的一步，这是古罗马奴隶们所不屑的。
第一颗原子弹成功爆炸的时间为1964年10月，那时我在北京，是大一学生。接到通知的那天晚上，大礼堂灯火通明，师生们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似的兴奋，仿佛明天就能打败美帝。第一颗原子弹成功爆炸的成本为41亿美元（按1957年汇价），如果用于进口粮食，绝不会出现近4,000万人饿死的大饥荒，也绝不会饿死一人。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新疆罗布泊核试基地，成了人类灭绝的预演。核爆炸的威力、放射当量、这个古代丝绸之路的人口分布密度、参与核试验的部队官兵人数、核辐射造成的污染对邻近民众健康构成的威胁，这一切根本没人当一回事。据专家估算，因第一颗原子弹试验而死去的中国人，至少是广岛、长崎两颗原子弹爆炸死亡人数的100倍（见张戎、乔.哈里戴：《毛泽东鲜为人知的故事》）。邓稼先终于明白：“毁灭性的武器掌握在不该掌握它的势力手中，对人类就是犯罪”。遗憾的是，他的觉悟太迟了！
第一颗原子弹爆炸，距今将近60年。在第一颗原子弹成功的基础上，加上“两弹一星功臣”后继者们的努力，以及对外无孔不入的技术偷窃，这个政党今天已具备核潜艇、航母、无人机……等现代军事攻击装备，于是就可以不断向中华民国施压？就可以向全球叫嚣“武统台湾”？于是就可以向人类普世价值公开叫板？于是就敢于公开否定宪政民主与三权分立的现代文明？于是就可以挑衅盎格鲁—萨克逊文化圈，提出以夏威夷为界划分太平洋势力范围？于是就可以向美、欧、日、台、澳等区域暗中全面渗透？于是……
要知道，“两弹一星功臣”们也许正聚集在另一个世界观望着，除个别“御前科学家”之外，他们绝不希望自己的后继者们重蹈覆辙，绝不希望自己的后继者们继续犯罪！
2022-0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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