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近平對人類的文明進程是有貢獻的。這個貢獻可以總結如下:他加速了中共解體的進程,充實了人類對集權和極權體制的認知,促進了西方對二戰後美國秩序的缺點的反省。總體來講,地球上不管有沒有中國、中國有沒有中共,世界在一戰、二戰至今的100餘年間,本來就因經濟、科技的演變而進入了一個必須「範式轉移」(Paradigm Shift)的翻轉世代。百年來的中國,70餘年來的中共政權,其實從來就不是一個能動的力量,其「衰敗」不過是無關宏旨的存在,其「崛起」也不過是一場搭便車的插曲。今日中國的世界地位,只是人類文明變遷過程中的因緣際會現象;習近平的冒頭,也不過是因緣際會。但由於他的意外出綫,確實是加速了必然到來的世界範式轉移。因此,「總加速師」之名,可說是「實至名歸」。
台灣,由於歷史地緣,不幸的和中國、中共的命運綑綁到了一起。不過這是另話,過去寫了不少,將來也必定會繼續寫,此文中就單談習近平。
【脫序的越野車駕駛】
如同你我,習近平是個血肉之軀,有七情,有六慾,有個性。他受限於教育和經驗水平,若為平民,實在也無需苛責,更談不上美化或醜化。他的不幸在於,歷史作弄了他,把他放到了一個智慧所不及的位置,而這個位置於他所在的政治系統中又是一個山地越野車駕駛員的位置,而那本來就是一輛註定要傾覆於谷底的越野車。他的視野不足,方向盤亂打,油門猛踩,加速了傾覆的時刻。
他所在的政治系統 – 中共政權,表面上看起來似乎原有兩次改變系統的機會,一次在文革後的80年代初期,胡耀邦出頭的年代,一次在80年代末期,共產兄弟之邦蘇聯面臨解體、六四學運的時刻。但其實把歷史拉長、從演化路徑來看,那兩次「機會」其實只是進程中的波段。真正的長波形,早已被毛澤東30年的弄權定型了。
【前習近平中共的唯一真機會】
若講真正的機會,倒是有一次,那就是1979年美國聯手中共制約蘇共之後的12年間。蘇聯1991年解體之後,雖然中共充分利用了其後二十餘年的「三不管」機遇以累積實力,但這段鄧小平所謂的韜光養晦二十餘年,其實是徹底剷除了中共改邪歸正的機會。倘若在上述的「12年機會」期間,中共做了如同後來越南共產黨所做的政治改革,或者如今天哈薩克斯坦在俄烏戰爭中所斷然做出的憲法公投改革,其後的中共就有可能「一魚兩吃」——既享受美國所給予的國際經濟接軌的機會,又同時走上至少如今天越南的開明/專制境況。
俱往矣!馬後炮都是廢話。鄧小平大概是中共掌權人中最後一位懂得「富貴不能淫」道理的領導人。江澤民對「韜光養晦」境界的理解頂多就到「悶聲發大財」的地步;說難聽一點,這大概就是上海人(上海幫)所能觸及的最高境界了。
就這樣,中共這個本質專制、以統戰為用、以暴力為本的幫派團體,主動放棄了其歷史上唯一的一次改邪歸正機會,把世界提供給它的豬油蒙上了雙眼,持續其由上至下一條鞭的威權管控以及利益尋租之統治機制,一直走到了胡溫時期、溫家寶公開承認的「擊鼓傳花、亡黨亡國」的地步。
【拒絕正道畢竟「非男兒」】
2012年中共18大,習近平的出綫乃不知悔改的元老院的妥協結果。關於此間玄妙,知者已多有論述,此處不贅。該時刻的新任領導人,可以選擇繼續「擊鼓傳花」或奮力一搏;習本人尚未就任前就在外訪時發出「竟無一人是男兒」豪語,明示了他將選擇奮力一搏。但他既然是上述元老院的妥協產物,這事實本身就註明了他不是梟雄也不是電影《教父》中「麥克」的角色。雖然熟稔共產黨的鬥爭路數,但他的見識及德性都極為有限,完全無法超脫毛氏文革之格局,毫無現代性的感知;若說他是一名僅具粗躁信仰能力的鄉夫,肯定會惹怒他,但這說法距離事實不遠。觀其掌權十年之作為,用「暴虎馮河」這句成語形容,恐怕只是剛好而已。
走筆至此,想想還是得交代一段個人經驗。2013年,憑著零碎的信息及嗅覺,我預測習近平打算執政20年,觀察兩年之後,在《與習近平聊聊台灣和中國》(2015)一書中,詳細預告了他可能進行的ABCD步驟,並提出ABCD 必須以XYZ政策為前提,否則必是災難。書中,也細述了一個獨立的台灣,才是對中國命運有益的正道。然而,之後的幾年,他在拒絕XYZ前提政策下直接實施了ABCD,拒絕正道,走上了最糟的政治道路,猶如一名應該先穿上合規裝備才進場搏鬥的拳擊手,直接就裸身上場,試圖以秀肌肉取勝。而今中共二十大將近,擁習派與反習派鬥爭已經進入白刃肉搏階段,習的最佳下場,也將是該書中所描繪的慘勝,回到2012年18大前溫家寶所說的「亡黨亡國」處境。何況,他也極有可能撐不到最後一局。
習近平命運的決定性時段,始於惡搞香港,繼而惡搞經濟,終於惡搞‘病毒清零’。三個惡搞後,他已跨過了幽明兩界分際的奈何橋,飲下了孟婆湯。在二十大前後的所剩餘權力生命中,他是否會選擇「攬炒」政敵、甚至攬炒中國及鄰國,困獸一搏,世界正在密切關注。至於一個後習近平的中共可能長什麼樣?一個後中共的中國可能長什麼樣?有待日後慢慢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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