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解1:把“贸易战”当成“中美对抗”的全部
实际情况是,“中美对抗”有诸多深层次的因素。而“贸易战”只是“中美对抗”表现出来的其中一面。
至于导致对抗的“诸多因素”,下面会聊到。
★误解2:以为中美很快就能达成贸易协议
去年底(2018年12月),中美达成暂时性休战后,时不时就有中外媒体发表评论性文章,认为中美很快就能达成协议。
实际情况如何捏?今年4月底,双方谈崩了,导致贸易战进一步升级(双方都加征了报复性关税)。
前几天(6月底)的 G20 峰会,中美再度达成休战——不再增加新关税,已有的关税保留。于是捏,很多媒体又老调重弹——认为中美即将达成贸易协议。
实际上【没】这么乐观。
为啥不乐观捏?根源在于——中美双方的高层都【不】愿意作出显著让步。
中国方面,之前已经唱了太多高调,牛皮都吹出去了。作出显著让步,你让朝廷的面子往哪儿搁?而且据(未经证实的)小道消息说,朝廷高层的某些人已经对现有的让步表示不满,认为这是【卖国】。
美国方面,“反华”(反中)已经成为美国政界的【共识】(关于这点,下面会提到)。川普如果作出显著让步,势必引发【两党】国会议员群起而攻之,并直接影响其2020年连任的胜算。
顺便说一下:
很多人【误以为】美国已经解禁华为,并把这说成是“美方的重大让步”。实际上这又是一个被国内媒体忽悠的说法。
至少到俺写本文(7月4日)为止,华为依然在“实体清单”(出口管制名单)上。下面是Solidot 网站在7月3日的报道:
美国总统特朗普上周末表示将放松对美国企业向华为出售产品的限制。但究竟在多大程度上放宽?外界并不清楚。美国工业与安全局官员称华为仍然在出口管制黑名单上。美国白宫贸易顾问纳瓦罗(Peter Navarro)则表示,解禁出口仅限于“不会影响安全保障的技术含量低的产品”,“短期来说每年向华为出售不到 10 亿美元的少量半导体”。华为每年从全球企业采购 670 亿美元零部件,放宽制裁的程度可能很有限。
★误解3:过于【夸大】川普的作用
之前在博客评论区与读者交流时,俺提到:【川粉与川黑】有个共同点——过于【夸大】川普的作用。
在美国的政治体制中,【权力制衡】的措施很多,单个的政治人物,就算担任了显赫的职务(比如说:总统),依然会受到很多制约。
稍微跑题一下:
从表面上看,这么多的制约会降低体制的效率;但潜在的好处是——避免了【单点故障】。对于权力制衡体系,很多人只看到【显式的缺点】,而忽略了【隐式的优点】。
引申阅读:
《聊聊美国政体中的权力制衡——不仅仅是三权分立》
《聊聊【单点故障】——关于“德国空难”和“李光耀”的随想》
言归正传。
很多事情虽然是在川普上台后才搞出来的,但这些事情已经有了相当的“历史背景”和“民意基础”。
比如说“贸易战”的民意基础是——
天朝加入全球贸易体系后,玩起了“中国模式”。由于天朝【没有】正经的、有效的工会,资本家可以尽情压榨劳工(关于这点,上次谈996的博文已经分析过了)。如此一来,天朝的企业(相比欧美企业)可以获得巨大的成本优势,导致产业链转移到天朝,而美国劳工的失业率就会显著上升。
长此以往,美国劳工当然不爽啦。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希拉里在2016大选中输掉了某些关键州。这些州被称为“铁锈地带”(Rust Belt),意思是——这些州严重依赖制造业,并因为制造业的迁出而衰落。而【制造业】恰恰是受“中国模式”影响非常大的行业。
顺便说一下:
即使没有“中国模式”,随着 AI 相关技术的普及,这些州依然会成为“铁锈地带”。天朝搞的“中国模式”只不过让这种现象【提前】出现而已。
★误解4:把“美国对华立场”的转变全都归咎于川普
(这个误解有点类似于前一个——也属于“过于夸大川普的作用”)
虽然在川普的任期内,美国对华立场变得很强硬;但这个转变【不是】突然出现滴,而是在最近10年逐渐发生滴。
在2018年的博文中(如下),俺详细介绍了美国外交决策层对华态度的转变过程——这种转变开始于2011年。
《从量变到质变——中美关系40年》
考虑到某些读者没有看过上述博文,再重复唠叨一下:
2011年发生两件大事——
其一,(5月份)美国特种部队击毙【本·拉登】;
其二,(10月份)当时的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发表了《美国的太平洋世纪》(洋文叫做:America's Pacific Century)
打掉本·拉登具有重要的【象征意义】——标示着长达十年的反恐战争告一段落。换句话说,反恐战争就算还没结束,也已经【不再是】美国政府的首要任务了。
在这种情况下,美国佬开始把目光转向亚太地区,并提出了【新的亚太战略】。而希拉里的这篇文章标志着美国在冷战后最重要的一次【战略调整】——对外战略从“欧洲优先”变为“亚太优先”。
川普上台之后干的很多事情,依然是在延续这个路子,只不过走得更远了。
★误解5:以为“反华”(反中)只是美国一小撮人的立场
实际情况是,“反华”(反中)已经成为美国各界的【共识】。下面俺拿不同的领域分别举例。
◇政界
去年底俺发了一篇博文《每周转载:盘点一下贸易战爆发后的【中美对抗】(2018年4季度)》,其中引用了美国前任财长保尔森在11月7日的公开演讲(如下)
美国民主和共和两党在对中国问题上看法一致。两党虽然在其他所有问题上看法都不一致,但对中国的负面看法高度一致。
(美国前任财长保尔森)
感兴趣的同学还可以再去看看最近几年美国国会通过的若干法案:
2017年,《台湾旅行法》(洋文叫做“Taiwan Travel Act”)
2018年,《亚洲再保证倡议法案》(洋文叫做“Asia Reassurance Initiative Act”,涉及“日本、韩国、澳大利亚、台湾”)
2019年,《台湾保证法》(洋文叫做“Taiwan Assurance Act”)
请注意,这几个法案在参众两院都是【高票通过】,有时候甚至是【全票通过】。比如说:《台湾保证法》两个月前(2019年5月)在众议院投票时,435名议员(除了缺席的)全票通过。
美国政界对台湾的支持力度,可以反映出美国政界对北京方面的强硬程度。
◇军界
至于美国军方,那就更不用说了。下面举几个美国军方高层的公开发言。
2018年6月2日
马蒂斯参加在新加坡举办的香格里拉对话会,并发表演讲。某个与会代表问他:
面对中国在南中国海的军事化,美国必须要接受吗?
马蒂斯作了如下回答:
如果你在两个月前问同样的问题,我会说,我们在尝试着保持同中国的合作立场,我们邀请他们参加世界最大的军事演习,环太平洋军演。
但是在4个星期前,根据我们所看到的,是该对他们说‘要承担后果’的时候了。世界最大的海军演习,将不会有中国参加。
但这相对来说只是个小的后果,我相信,未来还会有更大的后果。
(美国国防部长马蒂斯)
2018年10月24日
曾任美国驻欧洲陆军司令的本·霍吉斯(Ben Hodges)在欧洲的华沙安全论坛中称:
我想,在15年内——这并非不可避免,不过极有可能——我们会与中国发生战争。
(美国驻欧洲陆军司令的本·霍吉斯)
2018年12月11日
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邓福德上将在接受采访时表示:
中国不断提升军力,在印太地区对美国在海上、天空、陆地、太空和网络的行动能力构成全方位挑战。中国对美国在这些领域的挑战将会影响美国为维护本国以及盟国利益的行动能力。
(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邓福德上将)
◇经济界
美国的劳工
前面俺已经提到了“中国模式”对美国产业的影响——导致美国劳工的失业率上升。
美国的中小型本土企业(小资本家)
“中国模式”不光会导致失业率上升,还会影响美国本土企业的【利润】(严重的话,还会影响到企业的存活)。
因为美国有强大的工会组织,美国的小企业主(小资本家)不可能像天朝的资本家那样进行残酷的压榨。
(注:“中国模式”因为残酷压榨劳工而获得的利润优势也被称作【低人权优势】)
美国的大型跨国公司(大资本家)
跨国公司可以通过【转移产业链】来规避“中国模式”的威胁;如果把产业链转到天朝,甚至可以在“中国模式”里面分一杯羹(比如:贸易战之前,苹果手机全都是在天朝代工滴)
但美国跨国公司依然对北京政权很不爽,因为当它们要在天朝开展业务时,朝廷方面会逼迫他们进行【技术转让】。
(注:“强制技术转让”是中美贸易谈判的焦点之一,中方目前已经作出一定程度让步,但美方觉得还不够)
◇宗教界
基督教(新教)群体
长期以来,天朝一直在打压“地下教会”。很显然,美国的基督教(新教)群体对北京政权不会有好印象。
天主教群体
按照天朝官方的说法,中国的天主教教会【不】接受梵蒂冈的领导。所以,美国的天主教群体,对北京政权也不会有好印象。
伊斯兰教群体
最近几年,天朝开始在新疆搞【集中营】,专门针对维族的穆斯林。所以,美国的伊斯兰教群体,对北京政权也不会有好印象。
◇其它
其它还有很多,考虑到篇幅,就不一一列举了。
★误解6:只从【单一维度】看待“中美对抗”(一元化归因)
有些人只从“经济”角度解读中美对抗,还有一些人只从“政治”角度解读......
实际情况是,中美对抗包含了【诸多】因素,【至少】包括如下:
◇地缘因素
关于这方面的讨论,俺推荐布热津斯基的代表作《大棋局——美国的首要地位及其地缘战略》(俺的网盘分享了电子版)。
布热津斯基把欧亚大陆称作【世界岛】,以下是他的原话(摘自此书第2章)
今天,地缘政治问题已不再是欧亚的哪个地理部分是控制整个大陆的出发点,或陆地力量是否比海洋力量更重要。随着控制整个欧亚大陆成为取得全球主导地位的主要基础,地缘政治已从地区问题扩大到全球范围。
目前来自欧亚大陆之外的美国拥有世界的首要地位,美国的力量直接部署在欧亚大陆的三个周边地区,并从那里对处于欧亚大陆内陆地区的国家施加强有力的影响。但正是在欧亚大陆这个全球最重要的竞赛场上,美国的一个潜在对手可能在某一天崛起。因此,在为长期掌管美国在欧亚的地缘政治利益制定美国的地缘战略时,出发点必须是特别注意最重要的赛手并恰当地评估这一地区的情势。
布热津斯基列出欧亚大陆的5个【主要对手】,分别是:俄罗斯、中国、法国、德国、印度。他认为美国要确保欧亚大陆的【势力均衡】——只要始终确保这点,美国就可以保持世界老大的地位。
而如今的美国决策层认为:中国正在打破现有的势力均衡。典型的迹象就是——奥巴马时代提出了【亚太再平衡】的战略。为啥要强调“再平衡”捏?因为美国佬认为平衡已经被打破。
◇政治因素(意识形态因素)
在【意识形态】方面,咱们天朝依然是共产党那套(至少在口头上,天朝还是高举马列主义的旗帜)
而在美国政坛,“马列主义”相当于“邪恶”的代名词,早就已经臭大街了。
引申阅读:
《为什么马克思是错的?——全面批判马列主义的知名著作导读》
◇文化因素
关于这方面的讨论,俺推荐亨廷顿的代表作《文明的冲突与世界秩序的重建》(俺的网盘分享了电子版)。
前面介绍《大棋局》时提到欧亚大陆的5个主要竞争者,如果把这5个国家按照与美国的文化差异进行排序,会是如下:
法国、德国
俄罗斯
印度
中国
亨廷顿在书中把“基督教新教与天主教”称作“西方基督教”,把“东正教”称作“东方基督教”。所以很显然,美国与“法/德”的文化相似性高于“俄罗斯”。(注:很多中国民众大大低估了基督教对欧洲文明史的影响)
“印度文明和中国文明”完全不同于欧洲文明。但是印度曾经被英国长期殖民(注:长期殖民的影响还是很显著滴)。
通过这么一比较,欧亚大陆的5个大国,中国与美国的文化差异是【最大】滴。
一般来说,两个国家的文化差异越大,则两国之间的猜忌和敌意也就越大。当两个国家之间出现显著的竞争,会把双方之间的猜忌和敌意进一步放大。
◇军事因素
在中国周边有若干个地区热点(俗称“火药桶”),【至少】包括:台湾问题、朝核问题、南海问题、钓鱼岛问题...
只要中美双方的任何一方在某个地区热点出现【误判】,就足以引发军事冲突。
◇经济因素
关于这个方面,前面几节已经聊得够多了。
★误解7:寄希望于2020年大选能改变美国对华立场
如果你理解了前面的几个小节(“误解5”与“误解6”),自然会明白——2020年大选对中美关系而言,【不会】有太大改变。
(但2020年大选的结果,对美国自身的政治生态会有很大影响)
★误解8:只以“现实主义”来看待美国的外交战略
◇美国的实际情况是【两者兼有】
天朝的很多人总是以“现实主义”的方式来看待国际政治关系,所以想当然地认为美国的决策层也是如此。
但美国的外交战略决策并【不是】由某个人单独策划(【不是】完全由总统一个人说了算)。很多高层人物和政治团体都会影响到美国的外交决策。而这些“人/团体”中,既有“现实主义”,也有“理想主义”。
所以美国的外交战略决策,既有“现实主义”的成分,也有“理想主义”的成分。
◇“现实主义”与“理想主义”的差异
通俗地说,这两种主义相当于两种流派(style)。考虑到篇幅,俺就不详细描述这两种流派。只简单通俗地聊一下。
“现实主义”很好理解,通俗地说就是——为了国家利益可以不择手段。
“理想主义”有时候也称为“道德主义”,认为即使追求国家利益也不能违背某些基本的道德原则。
顺便说一下:
“现实主义 VS 理想主义”只是一种划分的维度;另一种维度是“国际主义 VS 孤立主义”。
这两个维度排列组合可以有4种情况。比如西奥多·罗斯福(老罗斯福)总统是典型的“基于现实主义的国际主义”,而伍德罗·威尔逊总统是典型的“基于理想主义的国际主义”。
如果你对美国外交战略的发展史感兴趣,可以看基辛格写的那本《大外交》(俺的网盘分享了电子版)。
◇举例——美国吞并夏威夷的过程
在19世纪初,夏威夷诸岛原本是“夏威夷王国”。1849年,美国与夏威夷王国签订友好条约;1880年签订了在珍珠港修建军港的协议。
又过了十多年,随着当地美国移民的增多,驻夏威夷的美国公使策动当地美国移民搞事情,并得到美国海军陆战队支持,最终推翻“夏威夷王国”,建立一个亲美的临时政府。1893年2月,临时政府与美国政府签订《美夏合并条约》。当时的总统是哈里森(Benjamin Harrison),即将卸任。
不久之后(1893年3月),新总统克利夫兰(Grover Cleveland)上任,觉得这事儿干得太不厚道了(违背道德原则),就【没】把这个条约提交给国会审批(没提交国会就无法生效)。
当时的军事理论大牛马汉(就是写了巨著《海权论》的那位老兄)觉得克利夫兰总统太傻逼了——如此关键的战略要地,还是送上门来的,竟然不肯收下。他赶紧发了一篇文章《夏威夷和我国海权的未来》,强调美国一定要吞并夏威夷。但没有结果。
到了克利夫兰之后的下一个总统麦金莱(William McKinley),赞同马汉的观点,把条约提交国会审批,竟然被国会否决了——说明国会中相当比例的人跟克里夫兰一样,也是“道德主义”立场。
一直到了1898年“美西战争”爆发之后,有些国会议员转变立场,麦金莱总统再次把这个条约提交到国会,才算通过。
如此一波三折,从中可以看出——
1、美国外交战略的决策者中,既有“现实主义”,也有“理想主义”。
2、有些人是在这两者之间摇摆(比如上述案例中的某些国会议员)
★误解9:只以“理想主义”来看待美国的外交战略
(参见前一节“误解8”的介绍)
★误解10:以为美国的“一中政策”等同于中国的“一中原则”
由于前面提到了“涉台法案”,顺便再聊聊台湾相关的话题。(请注意:“台湾问题”是中美关系的【核心焦点】之一)
很多人【误以为】中美既然签署了联合公报,那至少在台面上,双方对这3个联合公报的理解应该是相同的吧。
可惜不是。
就在前不久(2019年5月),美国众议院外交委员会的官方推特发了一条推文,用来反驳天朝外交部。其链接在“这里”,原文如下:
Chinese MOFA says Chairman @RepEliotEngel & Ranking Member @RepMcCaul’s #Taiwan bills violate the One-China Principle.请注意最后一行的那个【不等于号】。
Let’s be clear:
U.S. One-China policy ≠ PRC One-China principle.
这条推文说得很清楚了——美国方面理解的“一中政策”(policy)与中国方面理解的“一中原则”(principle)是【不同】滴。
为啥会出现如此奇葩的事情捏?这篇文章详细解释了两者的差异,俺摘录如下:
中共堅持的「一個中國原則」One-China Principle 是指:世界上只有一個中國,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是代表中國的合法政府,台灣是中國的一部份。
美國尼克森總統於1972年訪問中共時,雙方一同提出「上海公報」,針對第三個元素,正式地定調:「美國認識到(acknowledge),在台灣海峽兩邊的所有中國人都認為只有一個中國,台灣是中國的一部份。美國政府對這一立場不提出異議。」
卡特總統在1978年決定跟中國建交,在建交公報當中,正式宣布承認(recognize)了第二項元素:美利堅合眾國承認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是中國的唯一合法政府(在這之前是由中華民國政府來代表中國)。而關於台灣與中國的關係,則是重申1972年上海公報當中的立場,這個立場一直沿用到現在,而且一再地由總統以及國會等做確認。
所以簡單來說,美國的「一個中國政策」One-China Policy,主要內容就是承認世界上只有一個中國、中華人民共和國代表中國,但是並沒有「承認」第三個元素,而只是認識到(acknowledge)海峽兩邊的中國人所認知的台灣是中國的一部份這個立場。
日前,資深退休外交官譚慎格(John J. Tkacik, Jr.)投書媒體,再次強調,其實美國的外交政策上面從來沒有正式承認過「一中原則」,反而還多次正式否認。例如在中美建交的隔年(1979)二月,時任卡特政府的副國務卿就在國會上強調:美國認知到中國人認為「台灣是中國的一部份」這個立場,但是並沒有同意這個立場
(而且還特別強調了「沒有」:”acknowledged the Chinese position that Taiwan is part of China, but the United States has not [italics in original] itself agreed to this position.”)
如果你没看懂上述这段,俺再来通俗解说一下——
中国方面的“一中原则”包括三个要素:
1、世界上只有一个中国
2、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是代表中国的合法政府
3、台湾是中国的一部分
对上述三个要素,美国在联合公报的【英文版】中只承认前两个(用的单词是【recognize】),对第三个要素,美国佬用的单词是【acknowledge】。也就是说,对于第三个要素,美国佬【知道】中国人把台湾当成中国的一部分,但美国佬【并没】承认这点。
但是在联合公报的【中文版】,对三个元素都使用了【承认】这个词汇。
这就是中美双方存在的差异。
更进一步地说,美国对于【台湾地位】的态度,未来【有可能】出现变数。因为美国一直在强调,他【没有】承认第三点。
★误解11:【高估】“中美三个联合公报”的效力(法律地位)
前面俺提到:美国最近几年接连通过了三个涉及台湾的【法案】。
每当类似的法案通过,经常会看到某些天朝网民(有时候还包括天朝官媒)说出诸如此类的话——
美国又通过“XXX涉台法案”,严重违背了中美三个联合公报。
上述这种说法,很容易让人【误以为】“公报”比“法案”更牛逼。其实不然。
俺估计很多人(包括本博客的很多读者)都没搞明白“法案”与“公报”是什么关系。简单说一下。
公报
“中美联合公报”只是美国的【行政机构】与中方签署的文件。这个文件【不】需要经过国会(立法机构)批准。
法案
美国的法案,必须要经过国会参众两院(立法机构)投票,两边都要通过,并且参众两院投票通过的法案文本要【完全一样】(一字不差)。等两院都投票通过之后,再拿去给总统签署生效。
“法案”的效力【高于】“公报”。也就是说,如果两者有冲突,以“法案”为准。
★误解12:认为武力统一台湾,美国不会军事干涉
很多天朝的军迷在谈“武力统一台湾”的话题时,总是觉得如何如何容易。因为他们觉得美军不会干预,或者美军来不及干预。
这种想法相当【不】靠谱,尤其是在中美对抗日益加剧的今天。
建议读者重新回顾一下前面“误解5”这个小节中提到的三个涉台法案和几个美军高层将领的言论。然后再思考一下:美国佬为啥要做这些?
前面俺提到了亨廷顿的代表作《文明的冲突与世界秩序的重建》,此书第9章有如下一段话:
如果中国作为一个霸权国家开始在东亚出现,各国会作何反应?毫无疑问,反应将会是极不相同的。既然中国已将美国确定为主要敌人,美国的主要倾向将是作为一个主要平衡者来防止中国的霸权。扮演这样的角色可能与美国防止任何一个国家在欧洲或亚洲占主导地位的传统关切是一致的。这个目标在欧洲已不再适用,但是它可能仍适用于亚洲。一个在文化、政治和经济上与美国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松散的西欧联盟,不会对美国的安全构成威胁,但是一个统一的、强大的和自我伸张的中国可能构成这种威胁。
在必要时进行战争以阻止中国在东亚的霸权,是否符合美国的利益?如果中国的经济继续发展,这可能是21世纪初美国政策制定者面临的唯一最严峻的安全问题。如果美国确实想阻止中国在亚洲占主导地位,它就需要根据这一目标改变与日本的结盟方向,与其他亚洲国家发展紧密的军事联系,加强在亚洲的驻军及能够用于亚洲的军事力量。如果美国不想与中国的霸权抗衡,它就需要放弃自己的普世主义,学会与中国的霸权相处,心甘情愿地眼见自己决定太平洋遥远的另一端的事务的能力显著下降。
这两种做法都会有巨大的代价和危险。然而,最大的危险乃是美国将不作明确的选择,在未经认真考虑它的做法是否符合自己的国家利益,并在没有做好有效地发动战争准备的情况下,便卷入一场与中国的战争。
请注意俺标注粗体的那句。为啥亨廷顿认为:“最大的危险乃是美国将不作明确的选择”?
如果美国【不作】明确的表态,可能会导致中国(北京政权)发生误判。而很多战争就是在双方中的某一方出现【误判】的情况下打起来的。典型的例子是朝鲜战争——(根据苏联解密档案)当年斯大林误判,以为美国不会军事介入南韩,才放手让金大胖开打。
奥巴马时代的国防部长在谈“亚洲再平衡”时,不止一次地强调——未来要把【一半以上】的海军和空军部署到亚太地区。而川普上任之后,更是把“亚太战区”升级为“印太战区”并强调“美日印澳”的军事协作。再加上最近3年还接连通过了三个涉台法案。
上述所有的举动,都在向北京方面表明——对于亨廷顿所说的两条道路,美国已经选择了【前者】。
★误解13:过于相信“中或最赢”
“中或最赢”(中国或成最大赢家)这种观点或类似的说法,这几年很流行。
为啥捏?因为这种立场的文章(在墙内)更受欢迎,尤其受【小粉红】欢迎,而且不会被审查。相比之下,负面评价的文章(哪怕其评价是客观准确的),在墙内很容易被审查;情节严重的话,这类文章的作者还会享受到【跨省追捕】的待遇。
所以,墙内文章在评价“中美对抗”时,基本上是一边倒——过于夸大天朝的牛逼程度。
在这种舆论环境下,那些只看【墙内】媒体的网民,就很容易被忽悠——误以为天朝真的有多么牛逼。
实际情况是——自从习呆呆上台之后,朝廷已经出了太多的【昏招】。
举例——中国制造2025
曾几何时,朝廷方面高调宣传“中国制造2025”。这就是个严重的昏招——等于是自愿送给美国佬靶子(向美国的对华鹰派送上【舆论弹药】)。
等到美国佬照着这个清单进行技术封锁,朝廷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个蠢招。然后真理部急忙下令:不要再宣传“中国制造2025”了。
习包子的其它昏招/蠢招还有很多。。。
frm https://program-think.blogspot.com/2019/07/Misunderstand-China-USA-Relation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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