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巴斯战役－普京的关键性一搏

 俄罗斯入侵乌克兰进入第7周。俄军正在改装并重新部署，把重点放在乌克兰东部顿巴斯（Donbas）地区，这是俄罗斯总统普京（Vladimir Putin）关键性的一搏，俄军能否在近期完全攻占顿巴斯将是普京视为“胜利”的关键指标。

一系列硬仗

顿巴斯地区面积约6万平方公里，以顿涅茨克州（Donetsk）和卢甘斯克州（Luhansk）为主。2014年乌克兰危机爆发后，这两个州的亲俄武装分子宣布独立，乌克兰不予承认。此后该地区冲突不断，持续至今达8年之久。如今这两个自行宣布的“共和国”实际控制面积约2万平方公里，尚有4万多平方公里在乌克兰手中。

顿巴斯地区大多是起伏平原，平均海拔200至300米，适合俄军机械化部队作战，过去8年俄军在此熟门熟路。但是俄军在入侵后的1个月，并未完全攻占顿巴斯。俄罗斯国防部宣称，已经有效占领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共和国”的面积，分别为54%和93%，说明俄军在南面顿涅茨克方向的推进受阻，在北面卢甘斯克方向进展顺利。总体而言，俄军想完全占领顿巴斯还有6成多的土地要面对，有一系列硬仗要打。

就在战争进入拐点的关键时刻，在乌克兰首都基辅附近布恰镇（Bucha）发现超过300多名民众惨遭杀害，如同种族灭绝，引起世界公愤。美国总统拜登（Joseph Biden）受访时说，俄军犯下如此暴行是“战争罪”，他称普京是“战犯”，应该为此接受审判。现在需要收集所有细节，才能成为战争罪，进行审判。

这是否影响俄军在顿巴斯的作战强度，答案是不会。因为俄罗斯否认犯下暴行，说它是虚假信息，藉此挑衅俄罗斯，并称西方国家对布恰事件的支持实质上等同于共犯。俄罗斯国防部强调，在俄军控制布恰期间没有当地居民因暴力伤亡。但是从布恰镇断垣残壁、尸横遍野和教堂后方乱葬岗的图像，以及当地民众惊恐愤恨的表情来看，说这里没有居民因暴力而伤亡，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战争既残酷又现实。战场上不能取胜，就不可能把“战犯”绳之以法。普京在顿巴斯关键性的一搏，既有重划乌克兰版图之心，又有掩盖俄军在其他作战方向的失败，更有为己继续掌权做准备。如果战败，他将一无所有，还可能遭到内部清算。

营级战术群

4月4日，美国国防部长奥斯汀（Lloyd Austin）与乌克兰国防部长列兹尼科夫（Oleksii Reznikov）进行通话。奥斯汀向对方确认，美国对乌克兰坚定支持的承诺，双方讨论战场上的最新动态。从俄罗斯入侵起迄今，美国向乌克兰提供安全援助超过16亿美元。奥斯汀向对方承诺，美方将利用一切可用工具和信息分享，追究在布恰和乌克兰各地犯下明显暴行战犯的责任。

媒体询问俄军在布恰犯下暴行是哪一支部队？美国国防部发言人柯比（John Kirby）指出，具体什么单位，无论是佣兵还是车臣人，现在还无法说。但是不能否认这些暴行是在俄罗斯人手中发生的。

美国国家安全顾问沙利文（Jake Sullivan）日前提到，俄军可能有数十个营级战术群（Battalion Tactical Group，BTG）朝顿巴斯方向移动，准备大举进攻。

营级战术群是俄军在营的基础上组建的临时作战编组，作为摩托化步兵旅和坦克旅的一部分，除了步兵还配属炮兵、防空、工程和后勤支持等兵力。可以随任务需要，采灵活编组加入陆航部队（武装直升机）及特种部队，任务多元，战力较强。

俄罗斯国防部长绍伊古（Sergei Shoigu）去年8月接受《塔斯社》采访时说，俄罗斯陆军有168个营级战术群。开战前，西方媒体报导称，俄罗斯在距离乌克兰边境60公里内，部署120个营级战术群，约占总数的72%。可以说，俄军拿出大部分精锐投入这场战争。

俄军营级战术群的基本编制平均600至800名官兵，其中步兵约200人，基本装备车辆包括约10辆坦克和40辆步兵战车。这次战争俄军陆航部队并未发挥空地一体作战应有的作用，以致未能大量歼灭乌克兰的地面主力部队。俄罗斯国防部4月6日公布数据显示，俄军共摧毁乌克兰1,981辆坦克和其它装甲车，约占乌军总数的7成，击落乌军直升机93架超过总数一半。若是如此，俄军地面部队的推进不该停滞不前，反而在基辅方向陆续撤离。

火炮压制

《英国广播公司》（BBC）战地记者盖林（Orla Guerin）从乌军口中得知，过去1个月俄军在基辅郊外前线阵地曾4次发动攻势，试图突破乌军防线，但每次都被击退。如果俄军空地一体作战协同到位，情况不致如此。乌克兰武装部队总参谋部指出，截至3月30日，乌军共击毁俄军2,328辆坦克和其它装甲车，击落俄军直升机131架，比俄军公布摧毁乌军的数量还多，让人大感意外。

外界质疑乌克兰的数据有灌水之嫌。但不能否认俄军确实受到重创，要不然怎么会从基辅等北方一带战线撤离。俄军地面部队攻势受阻战况惨烈，空中部队未能及时密接支持要负责任；而俄军战机频频被乌克兰防空火力击落，地面部队未能配合扫荡也责无旁贷。总归一句话，俄军空地一体作战漏洞百出，这种教训应该不会在顿巴斯战场重演。

估计俄军改装重整后，将会运用更多炮兵部队向顿巴斯乌军进行防区外火力压制，避免地面部队过早靠近乌军，等乌军防御工事近乎瘫痪时，地面坦克及装甲步兵再行推进协同作战。在火炮密集轰击下，战况将非常惨烈。

美国国防部发言人柯比指出，俄军的主要目标将集中在乌东和顿巴斯地区，从基辅、切尔尼戈夫（Chernihiv）和苏梅（Sumy）等北方战线撤离的俄军，开始进行改装、重新补给，甚至可能增加人力重新投入战斗。美方认为，俄军最有可能被重新应用于乌克兰战斗结束的地方就是东部的顿巴斯。

战略要地

对于俄军的下一步行动，柯比指出，俄军开始从乌东哈尔科夫州（Kharkiv）的重要据点城市伊久姆（Izyum）向南推进，试图切断在顿巴斯的乌军。另外，俄罗斯的佣兵组织“瓦格纳”集团（Wagner Group）也从中东招募佣兵投入战斗，该组织过去8年一直在顿巴斯地区活动。俄军从伊久姆向南推进出现一个明显迹象，就是俄军准备运用更多火炮进攻顿巴斯。

乌克兰武装部队总参谋部4月3日指出，俄军正在组织临时占领区的居民和佣兵组成“志愿军”营投入战斗，并准备向卢甘斯克州西北方的北顿涅茨克（Severodonetsk）发动攻击。除此，俄军想完全征服南面海港城市马里乌波尔（Mariupol）。

从以上动向可以归纳出俄军的作战意图，就是尽快攻占北顿涅茨克，这里是顿巴斯北部的侧翼和屏障，拿下它既可孤立在顿巴斯的乌军，亦可阻绝乌军从西面向东驰援。同时，要尽快攻下马里乌波尔。这个海港城市有重要战略地位，它是顿巴斯地区的海陆出口，拿不下它俄军即使占领顿巴斯也坐困愁城。俄军一旦占领马里乌波尔，加上对克里米亚（Crimea）的控制，意味着俄罗斯将全面掌控乌克兰海岸线，导致乌克兰成为内陆国。对乌国伤害之大，可想而知。

美国国防部发言人柯比指出，美方将极尽所能向乌军提供一切优势，包括标枪和刺针导弹、无人机和一些战术安全通信。从拜登（Joseph Biden）政府上台以来，美方承诺向乌克兰提供超过23亿美元的安全援助，其中包括自俄罗斯入侵以来超过的16亿美元。

其实美国援助的远远不止这些。美国国家安全局局长兼网络司令部司令仲宗根（Paul Nakasone）3月中旬在国会听证会上指出，他从军35年，从未见过比乌克兰这次战争更能分享准确、及时和可操作的情报。美国国防情报局（DIA）局长贝里尔（Scott Berrier）也说，美国和乌克兰之间的信息和情报共享，就美方而言具有“革命性”。

持久准备

北约（NATO）秘书长斯托尔滕贝格（Jens Stoltenberg）4月6日和7日在北约外长会议之前发表讲话指出，现在正处于战争的关键阶段，俄军将对乌东地区发动大规模进攻，普京试图控制整个顿巴斯，并建立一座大陆桥。同时，北约没有看到任何迹象表明，普京已经改变他控制整个乌克兰并改写国际秩序的野心。因此要为长期发展做好准备。

他强调，必须实事求是地认识到，这种情况可能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甚至几个月，甚至几年。这就是为什么需要为长期发展做好准备的原因。

看来普京发动这场侵略战争比外界预估的还要复杂而长久。顿巴斯战役不仅是普京关键性的一搏，也牵动欧洲乃至世界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