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汪精衛還算比較好的。1644年李自成攻北京，可以死守幾個月不破的北京城，卻被內應偷開了城門，放闖王大軍入城。急如火的崇禎叫不到一個大臣上朝，原來自宰相以下文武百官，全去街上排隊站班，歡迎闖王大軍。大官們圖的無非是那點權力和俸祿的延續，最好還能讓新主子看中自己這點徵集錢糧米穀，令行天下的本事，繼續掌權為官。次一級也可保全自己多年來貪污所得，求一家一室家底之保全。結果呢？號稱軍紀嚴明，秋毫無犯，「吃他娘，喝他娘，開了大門迎闖王，闖王來了不納糧」的農民起義軍，進入首都北京，贏得最大獎金蘋果後，失去了人生追求目標。於是軍紀崩壞，大肆搶掠，宰相大官被逮起來嚴刑逼供，把藏在各地的金銀財寶全都吐出來，妻妾子女多被姦淫擄掠。李自成從此再也控制不住他的部將，因為自己也被後宮奢華美女所迷惑，從此君王不早朝。吳三桂「衝冠一怒為紅顏」的故事也由此展開。
像汪精衛實在抬舉了他們
這些故事不是我寫的，而是《甲申三百年祭》中所描述的。這是毛澤東御用文人郭沫若，於1944年躲在重慶寫的。說現在這些人像汪精衛，實在抬舉了他們。起碼汪精衛還文采飛揚，曾經是個血性愛國青年，在銀錠橋上埋炸彈準備炸掉攝政王，恐攻不成先被捕，差點掉了腦袋。這些被打了左臉還送右臉去給對岸摸老屁股的，活脫就似崇禎末年那些連報了姓名都沒人記得起來的宰相大官，這輩子除了站班跪拜，欺上瞞下，滿嘴法令，拉拉關係，就沒半點從零到一生出新東西，應付新挑戰與新威脅的本事。
曹興誠這種做企業的，完全是另一種思維與性格，不會就學到會，不好就改到好，沒有在等長官們點頭的，而且三十年前就是這種個性。1997年聯電下轄的聯瑞電子大火，燒掉一整座八吋晶圓廠，損失上百億。據老省府消防系統長官的描述，當時消防隊一進去就照習慣猛噴水，沒想到電子廠裡很多化學原料，遇水自燃，瞬間燃爆。製程中還有許多有毒氣體，都存放在廠區，以正規消防隊專業能力，根本搞不懂這些化學特性與滅火方法。講白點，就是一般打火兄弟對於化學災變是束手無策的。
頭盔4萬美金的聯電消防隊
於是咱們曹董與管事的宣董大手一揮，投資近十億，在1999年成立了「聯電消防隊」。派人去國外學習化學災變的搶救，與電子廠應對各種災變與風險的預防措施，成立風險管理部，買最好的裝備進來編裝消防隊。那幾台泡沫消防車，身價都要上千萬，一具可穿透煙霧的紅外線頭盔，據說價值4萬美金。而且其消防員多來自工程師，不乏具碩士學歷者，對化學與電子製程各種原料特性，早已瞭然於胸。
聯電消防隊成立至今二十多年來，一直是處理國內化學災變的主力，甚至是唯一的專業化學災變消防隊，至今每年還投入3~5千萬更新知識與裝備。他們最主要的任務不只是處理聯電或園區火災，還與各地消防隊配合打火，已經參與過上百場打火任務。前幾年桃園某PCB廠大火，聯電消防隊也北上馳援。現在聽說聯電消防隊在南科也有分隊。
換句話說，聯電消防隊是民間企業實打實的「私產」，但一樣能在公共事務上與正規消防單位配合作業，沒有要搶掉正規消防隊飯碗的意思。而且你想想，那個消防官員敢批示去買顆4萬美金的頭盔？搞不好馬上就依政府採購法送去關了！那個消防隊員能夠不斷進修，去瞭解各種化學藥品的特性與毒性，看火燄顏色就能判斷燒的是什麼東西？若他真學成了，去電子廠上班搞不好薪水還比較好。在曹董之前，多少年來警政、消防都是政府的專屬控制領域，不容他人染指，甚至人事還要從中央到地方「一條鞭」。但在聯電消防隊成立二十多年來，他們與正規消防隊各有所長，合作無間，相互增益，怎就沒人稱聯電消防隊是曹董的「私消」，現在搞個民團卻就要被酸成「私兵」或「義和團」?
不理廢柴軟爛的酸言酸語
現今組建「民團」之議最大的問題是，新聞跑在組織前面，其定位與功能不明，與政府間的溝通不夠，協作機制也不清楚，才會惹人疑慮。這在民間參與公共事務初期，幾乎是必然的爭議，因為沒有人能確定這事做不做得成？或做出來會長什麼樣？所有人都在摸索可行的路徑，都在「戰爭之霧」中摸著石頭過河。官方幾乎都要等到民間自己投資努力做到有模有樣，才會伸出手來割韭菜，長官們風風光光來剪綵，很少願意冒險一開始就出手扶植。要不就肥水不落外人田，扶植自家人馬出去成立公司，幾乎統包所有政府業務，經濟部那幾個啥創意中心的，不就是這麼個作業模式？
所以，曹董這方不必太在意回應外界批評，全心弄好合理發展藍圖才是要務。聯電消防隊成立之初，多少人也在等著看笑話？後來多少人翹起大姆指？重點永遠是自己能否找到明確定位？自家的功能能否發揮到極致？管他是沒有才情的汪精衛、沒有法力的印和闐、還是搞不清楚義和團特性，卻又滿腦子垂簾聽政的公版慈禧太后？這些雜碎就隨他們去碎碎唸，真想提槍救國的人們有組織、有系統的把自家作業能力提升到獨一無二，找到與官方正規部隊協作的機制，那便是一項功德無量的有意義事業。
從零到一的艱辛過程，不只是「無中生有」的摸索、實驗、與栽種過程，更討厭的是周遭一堆廢柴軟爛的酸言酸語。此時，主事者很需要一點亞斯柏格症，對各種酸言酸語置若罔聞，專注於把事情做到最好，而非浪費生命跟這些無聊政客多費唇舌。政府也不該冷眼旁觀，而該積極與這些熱心人士接上線頭，試驗出最有效的協作方案。畢竟，有聯電消防隊的成功模式在前，其他單位有什麼好怕的呢？
※作者為前親民黨文宣部副主任、專欄作家
No comments:
Post a Com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