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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day, 22 November 2013

美国作为创新的摇篮还能维持多久?

比尔·凯勒 2013年11月22日
在我看来,当下美国创业者的模范是吴昌俊(Cheong Choon Ng,音译)。他还没有像照片共享服务Snapchat的年轻创始人那样,从Facebook那里收到30亿美元(约合183亿元人民币)的收购要约,华 尔街也没有在为他酝酿首次公开募股,但是在我的家里,吴昌俊是一个明星。他发明的“彩虹织机”(Rainbow Loom)是美国中小学生市场上最热门的非苹果设备。可能你已经注意到,美国一半的儿童,以及相当数量的成年人,手上戴着颜色鲜艳的橡皮筋编制而成的手 环,那其实就是用彩虹织机织出来的。
吴昌俊告诉我,甚至在打入海外市场之前,他就已经售出了约300万台彩虹织机。他这个简单的设备富有魅力,其中重要的一点就是可以把孩子们的注意力 从令人上瘾的网络世界里拉出来一段时间,转移到需要集中精力和发挥创造力的活动上。(我也应该为网络说句公道话,孩子们是通过YouTube上的演示视频 学习新的手环设计的。)
美国制造的东西可能没有以往那么多了,但这里仍然是全球创新的摇篮。创造力一直是美国引以为豪的东西,这可以追溯到这个国家创立的初期。《大西洋》 (The Atlantic)月刊推出过很多既武断又吸引人的调查,这个月,它让一组聪明人列出自车轮之后最伟大的发明。如果不算美国建国之前人类取得的那些突破性 发明,大量改变文明进程的创新都出现在这个国家——占据了名单上30个发明中的16个。石油钻探、电报、制冷、麻醉、电、飞机、避孕药、半导体。你可能会 说,美国本身就是一个改变文明进程的创新。
从好几个方面来看,吴昌俊的经历都是美国如何保持优势的一个研究案例。他21岁从马来西亚来到这里,在威奇托州立大学(Wichita State University)攻读工程学硕士学位。吴昌俊本来没有打算留在美国,但他得到了一份工作,在汽车行业担任碰撞测试工程师。在他任职公司的担保下,他 拿着工作签证,直到十几年后,他才经过艰难的历程成为了美国公民。然后,灵感突然降临。
最初的彩虹织机是一块带图钉网格的木板,吴昌俊发明它是为了讨女儿们的欢心,她们非常喜欢做手工。这个东西在家里大受欢迎,于是他用模铸塑料制作了 一具彩虹织机,拿出自己的储蓄,又从家人那里凑了一些钱,开始做生意。终于,吴昌俊说服了几家零售商购买彩虹织机,然后他辞去了工作。他是美国梦一个令人 愉快的展示。“你留在这里的时间越长,看到的机会就越多,”吴昌俊在他密歇根的家里跟我说,他目前正在研究彩虹织机的升级版以及下一个发明,“不管你为什 么缘由努力,你都可以有所收获。”
顺便说一下,他的彩虹织机目前在中国制造。中国可以制造很多东西,但发明的东西非常少。
在吴昌俊的故事里,你可以看到美国作为新生事物孵化器成功的主要元素:对有才华、有事业心的移民的欢迎。重视创造力的教育系统(当它不教应试课程的 时候)。可以获得创业资金。有保护知识产权的专利法。有完善的基础设施来运输和销售货物。也许最重要的是,它还有一种宣扬机会,为冒险者、开拓者喝彩的文 化。从莱特兄弟(Wright Brothers)的飞行实验,到耐克(Nike)的比尔·鲍尔曼(Bill Bowerman)使用烙饼器来革新跑步鞋,到史蒂夫·乔布斯(Steve Jobs)美丽的苹果设备,再到吴昌俊。我们崇拜发明的火花。
问题是,我们能保持吗?
这种鼓励创业的文化,至少看起来仍然有很大的影响。如今,优秀学生眼中“创业者”的地位,就好像我们那一代人眼中“医生”和“律师”的地位一样。 “这是一件了不起的事,”在麻省理工学院(Massachusetts Institute of Technology,简称MIT)负责一个创业中心的比尔·奥莱特(Bill Aulet)说。“我会说,从全国范围来看,大概有20%或30%的学生想要成为创业者。”
但是,尽管流行文化鼓励创业精神,却有一些迹象显示,我们的创新活力正在不断下降。根据研究创业趋势的考夫曼基金会(Kauffman Foundation),上世界80年代中期以来,从人均水平来看,新企业诞生的速度一直在下降,虽然下降得很慢。这就意味着一个蓬勃发展的创新性经济所 需的其他要素已经被忽视。
让我们来看看造成这个局面的原因吧。我们教育体系的堕落被夸大了,但问题的确存在,尤其是在科技领域。互联网增加了保护知识产权的难度,成了盗版者的避风港,缩小了创新者相对于模仿者的优势。(最让吴昌俊感到沮丧的,是如何保护他的专利不被有律师撑腰的模仿者盗用。)
美国的创业资本仍然比地球上的任何其他地方都充足,但是已经因为经济衰退而日渐枯竭。考夫曼基金会的研究主任戴恩·施坦格勒(Dane Stangler)说,大多数新建的小型企业的投资,并非来自著名的风险投资公司,而是来自家人和朋友,包括房屋净值贷款,这种贷款在房地产市场泡沫破裂 的时候也消失了。“众筹”(crowdfunding)是一种新的资本来源,但规模仍然微不足道。
还有我们的基础设施的削弱,这既包括实体的基础设施,也包括知识上的。詹姆斯·法洛斯(James Fallows)撰写了《大西洋》月刊(The Atlantic)的伟大发明名单(他对美国和中国的经济文化也有深入的研究)。他对美国政府出资的研究的日益减少感到担忧。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 (National Institutes of Health)、国家科学基金会(National Science Foundation)的预算不断减少,长期基础科学研究的其他资金来源也在慢慢减少,而实际创新需要基础科学研究的支撑。甚至在笨拙的预算缩减和愚蠢的 政府关门发生之前,这些资金就已经在减少了。法洛斯在一封邮件中告诉我,“这比其他最明显的问题,以及忽视实体的基础设施更令人抓狂,因为解决这个容易多 了。重建桥梁、港口要花很长时间。增加研究预算则是花钱就能解决的问题。这些花费在全国预算中的比重很小,但是影响巨大。”
也许最有悖常理的障碍就是我们的移民法。比尔·奥莱特(Bill Aulet)说,目前,最聪明的外国学生来到MIT,拿到需求量最大的学科的学位(并且也会经历严格的创业训练),接着他们会到加拿大或英国工作,因为他 们得不到美国绿卡。奥莱特说,“我们应该接受这些人”,让他们成为多样性的来源和创造新想法的动力。
吴昌俊同意这种观点。他说:“美国吸引了很多人才,但是这些人才很难留在这里,也无法为美国贡献才智。”
参议院通过的全面的移民法案,将为更多科学和技术领域的外国毕业生提供移民签证,还会启动一项小型的试点项目,吸纳有潜力的创业者进入美国。但是这个法案却在众议院搁浅了。这个法案成为我们支离破碎的政治中的另一个牺牲品,这也提醒了我们,如今,华盛顿才是聪明想法的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