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俄乌战争升维:网络战决定胜负
第二次世界大战中间起主导作用的装甲部队、坦克部队,像这样一种机械化部队,他们在21世纪仍然是有用的吗?仍然是决定战争的最重要的地面力量吗?
随着小型制导导弹的升级(两三人即可操作),高度灵活、准确的战斗武器扮演的角色越来越重要,此次战争对俄军的坦克、后勤部队造成不小的威胁和伤害。那么,国家还有没有必要投入巨大资源维护、保障一支庞大的机械化部队呢?在战略专家们看来,这场战争将给出一个相当清楚的回答。
随着IT技术越来越先进,特别是无人飞行器开始投入使用。之前,无人飞行器在阿塞拜疆和亚美尼亚的边界冲突中小范围使用过,而在俄乌战争中使用规模超过以往,且杀伤力大。那么,无人机将会对这场战争中的局部的胜负起到什么样的作用?
俄罗斯因为缺乏相应的芯片,无人飞行器成为俄军极其薄弱的环节。目前,无人飞行器能运载侦察设备甚至武器,而且它具有精确度高、成本低、效用高的特点,当大量投入战场时,局部战争的胜负会受到多大程度的影响?值得继续观察。
国外网友捡到的俄罗斯军队导弹残骸印有"恒盛·绿色照明",经查该公司来自浙江温州
网络时代,如果一个国家、一支军队的网络被攻击、操纵,后果不在于战场层面的胜负,而是这个国家、体系的存在与否。
美国对俄罗斯可能实施的网络攻击报复行为十分紧张,因为美国的民用、商用、军用基础设施没有哪一个领域可以离开互联网。总之,这些判断将对我国最高决策层的军备改革、国防建设提供启发,比方接下来尽快将资金、人力、技术聚焦在哪个方向,放弃或部分放弃哪些方向。
02
集体制裁效果明显,但欧盟压力巨大
俄乌战争凸显了一个新的特征,非军事性质的战争行为,也就是我们看到的制裁、脱钩、限制,包括金融体系脱钩、限制技术出口、能源和矿物贸易、航空网络、相关人员的海外资产冻结、取消最惠国待遇,这些手段虽然不是军事性质的,但都会对战争走向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
上述的手段之所以在21世纪如此重要,前提是1991年以后,虽然俄罗斯经历了政治层面反反复复的变动,与邻国的纠纷,但是至少逐步搭上了全球化的快车,大体与国际资本主义体系有越来越多的交叉,甚至有互惠的安排。
经过30年的发展演变,俄罗斯的能源出口、小麦出口、金属出口在供应链上有重要的位置。
这个供应链的变化将对未来全球范围的资源配给、技术投资产生非常深刻的影响。与之相关的是,原本可以用商业方式实现的能源替换问题,一下子成为了关系欧盟能源自主的燃眉之急。或许会让全球范围的能源替换大快步地推动。
俄罗斯方面,尽管已经完成了传统的工业化进程,但与智慧产业、创新、知识驱动相关的新一轮现代化处于落后地位。一批做数据、人工智能研究的俄国中青年学者纷纷离开俄罗斯,他们认为在俄罗斯是浪费精力、消耗青春。科研人才的流失让俄罗斯在工业化之后没能迅速进入高精技术领域。这些领域在现代战争中影响非常大,所以也是美国重点监视的领域。
近期,美国的工业与安全局(BIS)全面检查美国的公司有没有向俄罗斯出口与安全事务、国防研发相关的软件、技术、产品。如果缺少这些资源,可以说俄乌战争是俄罗斯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的军事力量和战略战术与21世纪的对手打一场不平衡的仗。
国际分析机构Stratfor中心(美国)称,俄罗斯正在经历近20年来最大规模的人才外流。分析人士查阅俄联邦统计局的数据后发现:仅2015年一年时间俄迁居国外的移民数量就达到35万之多。其中不乏高等教育精英和拥有高超业务水平的专家型人才。
03
麦当劳退出俄罗斯,意义深远
2008年的格鲁吉亚事件、2016年俄罗斯出兵叙利亚,西方都没有形成制裁的共识。由于全球的产业链、技术转让链、能源供给渠道丰富,如果被制裁者能寻找到替代的渠道,制裁的效果就会打折扣。
不同的是,这次制裁是二战以后,西方第一次形成统一战线。其实自2月24日俄罗斯发动军事行动以来,广义的西方(包括欧盟、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日本、韩国等政治主体)大致分为两派,一派主张立即、强硬地对俄罗斯制裁,另一派认为下手不能太重,反应也比较迟缓。虽然目前还有许多地方没有制裁到位,但还是形成了步调一致的统一战线,这源于俄罗斯决策者的行为逻辑让欧洲国家对领土完整和主权普遍产生担忧。
自从1991年苏联解体,西方国家一直讨论如何防止俄罗斯再次成为军事强权。如果没有俄乌战争,也许需要10到15年,俄罗斯才会失去第二军事强国的地位。但我观察,因为此次战争,这种步调一致的制裁确实给俄罗斯造成严重的困难,一旦俄罗斯的输血管道堵塞50%,它在5到10年内会迅速老化,成为一个衰竭的巨人。
我曾在赫尔辛基举办的峰会上看到,戈尔巴乔夫想喝水,竟然不会打开瓶装水,因为苏联没有这种产品。在过去30年时间里,俄罗斯加入全球化,与以前相比,有了迅速的变化。所以今天,当麦当劳、可口可乐撤出俄罗斯时,这其中含义是非常深远的。
1990年麦当劳正式进军俄罗斯首都莫斯科,于普希金广场开了第一家店
04
开放的全球化正在逝去
从1991年到2016年,这段漫长时间的全球化进程仍然延续了过去开放社会的状态,但以2016年为分界线,西方国家一改此前开放的国际社会的观念,民族国家的意识快速增长。
所谓"开放社会"是指当地居民认为自己国家法治严明,对国外的人相对信任的心态。这是在和平、富裕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人拥有的特点,直白地说,比较天真。1996年,因为台海危机,我受邀到澳大利亚国防部开会,对于这样敏感的场合,对于来自社会主义国家的我,门卫只是简单地查了一下会议名单就放行,信任程度令我感到不可思议。目前,软边境的思维在急速变化。
2005年到2008年,我在卡耐基基金会工作时就开始关注中国企业走向国际的问题。2008年北京奥运会前,一些国际NGO提出北京要给个人或团体提供合法的游行示威的机会。如果不答应,北京奥运会可能面临被抵制的风险。面对这个紧张的问题,时任美国总统小布什建议,借鉴英国海德公园的做法,划定一片区域作为演讲场所,不影响公共交通。后来中国政府大概在通州选取一个公园,满足了国际NGO游行、演讲的要求。当时这样的做法为海外中国企业保留了生存空间,但是,这种宽容的、可供转圜的空间在收缩。
05
跨国企业被迫选边站,否则后果严重
从企业经营角度来说,一般是不愿主动参与制裁的。但它需要反复权衡利弊,是否承受得起美国、欧洲的NGO群体发起的持续的舆论、法律冲击。1984年,南非暴发反种族隔离的抵抗,我在美国观察到"南非撤资运动"的景象。一到节假日,波士顿周边的大学生就游行示威,要求本大学的基金从南非撤资,最终美国最大的几家大学基金被迫撤资。类似的情况非常棘手。
因此,在俄乌战争中,西方的公司也不得不从经营了三五十年的市场里撤出来。具备规模的中国公司如果技术、资金、人才和西方国家关系不大,与俄罗斯保持贸易可能没有严重的困境。如果中国公司人才、技术跟西方有密切交往,就不得不选边站,如果有证据证明帮助俄罗斯军队,后果更是相当沉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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