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会切断欧洲大陆互联网吗？

俄罗斯入侵乌克兰的军事行动，使得俄罗斯与美欧等西方民主国家的对立关系迅速白热化。美欧国家陆续推出措施，对俄罗斯展开全面制裁之际，另一个威胁开始浮出水面：俄罗斯会否采取行动，切断海底光缆，令欧洲互联网通信全线中断，个体不再可以使用即时通信联络，银行、企业、机场无法运作，美欧两大洲重新成为隔洋相望、无法即时沟通的两个大陆？有关专家认为这种情景在技术上是可能的，威胁也确实存在，但是否会变成现实呢？

的确，在互联网时代，人们已经习惯于在虚拟空间即时获取各种信息，无论距离远近。但网络互联互通有赖于通信光缆，尤其是海底光缆的实体存在与正常运行。目前，全球海底有近400条通信光缆，总长至少60万公里，将不同大陆链接起来。全球超过90%的互联网资讯传递就是通过这些海底光缆实现。此前已经发生过光缆被切断的情况，但通常是因为船只抛锚意外造成的破坏。但这也说明，从技术角度讲，人为切断这些光缆是可能的。在俄乌战争背景下，这种危险之所以引发更多重视，首先是因为早在2014年俄罗斯兼并克里米亚时，链接乌克兰的海底光缆就曾发生过被切断的情况。很多人都认为，这是俄罗斯所为。自俄罗斯启动这次入侵行动起，乌克兰数字转型部部长就已经担心，俄罗斯会再次采取断网行动。欧洲对俄罗斯采取断网行动的担忧升级，也是因为俄罗斯近期频繁向部署有海底光缆的海域派出海洋地质考察船。法国里昂国防战略研究院专注研究海底光缆战略的研究员Camille Morel向《解放报》表示，最近几个月，俄罗斯海洋地质考察船多次出现在英吉利海峡和爱尔兰附近海域。她认为，这种频繁出现看上去意在炫耀武力，希望表明俄罗斯知道这些光缆、尤其是链接美欧两大陆的光缆埋藏在哪些地点。但到目前为止，俄罗斯尚没有采取任何破坏行动。Camille Morel认为，俄罗斯完全可以不亲自动手断网，而是借助一些非政府力量去行动，让受到影响的国家因为一时难以确定行动者，而无法做出回应。俄罗斯通常也是以这种借刀杀人的方式，发动网络攻击。如果说从技术上切断欧洲互联网运作是可能的，但是否确实可行呢？因特网技术及基础设施问题专家Stéphane Bortzmeyer向《解放报》表示，尽管俄罗斯近年来开始强调网络主权，要求一些行业将服务器设在本国境内，但互联网本身的特性是互联互通，相互依赖。倘若与外网切割轻而易举，而不会有任何后果，那么太多的独裁者早就开始这样做了。他表示，中国之所以还没有这样做，就是因为中国仍然需要互联网。Stéphane Bortzmeyer同时也认为，即使俄罗斯真的采取切断海底光缆的行动，让欧洲完全陷入与世隔绝的断网状态也有些异想天开。他表示，法国与欧洲的互联网联络主要靠陆地光缆运作。目前，人们因为新冠疫情而居家远程工作，互联网链接并不需要经过美国。互联网是全球无数网络形成的彼此链接，要想切断，必须切断全球所有网络。法国政府负责数字转型事务的国务秘书Cédric O 向《解放报》表示，在一场严重冲突中，攻击海底光缆确实可以是一项武器。但是，要走到这一步，意味着战争规模已经改变。Camille Morel表示，倘若俄罗斯采取这样的行动，并宣称对此负责，那就等于是宣战。不过，切断光缆在理论上和技术上可行，实际操作却未必简单，法国国际战略研究所信息战略专家François-Bernard Huygue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这些光缆埋藏于海底千米以下深度，要找到他们并不那么容易。而且，即便俄罗斯能够找到这些光缆埋藏的地点，并且能在不被欧洲防卫力量发现的情况下，确实切断光缆，François-Bernard Huygue并不认为俄罗斯真有必要如此。更何况，海底光缆已经不再是互联网链接的唯一途径。越来越多的卫星将可以接力，保证网络运行。也正因为如此，乌克兰政府在战争一开始就向特斯拉集团创始人马斯克求救。马斯克响应乌克兰的要求，将许多终端运往乌克兰，保证乌克兰可以在当地互联网中断的情况下，利用他的星链卫星群提供的覆盖全球的高速互联网接入服务。法国政府非常重视海底光缆受到攻击的可能性。国防部在今年2月就推出战略方案，海军队伍在各个海域日日检测，防备网络战争延至海底，并决定为海军配备可以深入水下6000公里的装备，以确保海底光缆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