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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rsday, 23 July 2015

蒋介石的先见

1923年8月16日,蒋介石先生率领“孙逸仙博士代表团”前往苏联考察,三个月之后,也就是12月29日回国。这是一次标准意义上的“北天取经”活动。问题是,蒋僧与唐僧不同,他发现“北天”并非极乐世界,他说:“苏维埃政治制度乃是专制和恐怖的组织”、“俄共政权如一旦臻于强固时,其帝俄沙皇时代的政治野心之复活并非不可能。则其对于我们中华民国和国民革命的后患,将不堪设想”。他在他的《苏俄在中国》一书里交待:“在我未往苏联之前,乃是十分相信俄共对我们国民革命的援助,是出于平等待我的至诚,而绝无私心恶意的。但是我一到苏俄考察的结果,使我的理想和信心完全消失。我断定了本党联俄容共的政策,虽可对抗西方殖民于一时,决不能达到国家独立自由的目的;更感觉苏俄所谓‘世界革命’的策略与目的.比西方殖民地主义,对于东方民族独立运动,更危险。”
我们现在找不到蒋的《游俄报告书》,但是从他的书信集里,还是能收集到诸多游俄体会的。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蒋不游苏还好,游了总共三个月,他就打定主意要反苏反共了。
蒋给廖仲凯写了封长长的信,说:“尚有一言,欲直告于兄者,即对俄党问题是也。对此问题,应有事实与主义之别,吾人不能因其主义之可信,而乃置事实于不顾。以弟观察,俄党殊无诚意可言,即弟对兄言俄人之言只有三分可信者,亦以兄过信俄人,而不能尽扫兄之兴趣也。至其对孙先生个人致崇仰之意者,非俄共产党,而乃国际共产党员也。至我国党员在俄国者,对于孙先生惟有诋毁与怀疑而已。俄党对中国之唯一方针,乃在造成中国共产党为其正统,决不信吾党可与之始终合作,以互策成功者也。至其对中国之政策,在满、蒙、回、藏诸部,皆为其苏维埃之一,而对中国本部,未始无染指之意。凡事不能自立,而专求于人,而能有成者,决无此理!彼之所谓国际主义与世界革命者,皆不外凯撒之帝国主义,不过改易名称,使人迷惑于其间而已。所谓俄与英、法、美、日者,其利于本国与损害他国之心,则五十步与百步之分耳。至兄言中国代表总是倒楣,以张某作比者,乃离事实太远,未免拟于不伦。其故在于中国人只崇拜外人,而抹杀本国人之人格,如中国共产党员之在俄者,但骂他人为美奴、英奴与日奴,而不知其本身已完全成为一俄奴矣。吾兄如仍以弟言为不足信,而毫不省察,则将来恐也不免堕落耳……党中特派一人赴俄,费时半年,费金万余,不可为不郑重其事,而于弟之见闻报告,毫无省察之价值,则弟当自愧信用全失,人格扫地,亦应引咎自辞也。弟在俄行动,自觉无可为人诽谤之处,亦无失却党体之点,因入共产党问题,而弟以须请命孙先生一语,即以弟为个人忠臣相讥讽、弟自知个性如此,殊不能免他人之笑。然而忠臣报君,不失其报国爱民之心,至于汉奸、汉奴,则卖国害民而已也。吾愿负忠臣卑鄙之名,而不愿带洋奴光荣之衔,窃愿与兄共勉之!”
看这书信,不由得感叹,蒋既有先见之明,还有难得的一腔忠诚。甚至可以说,蒋才是标准的民族主义者。历史好象特喜欢调戏人:蒋在国共两党尚没有成为仇敌之前,就发现自己未来的对手沦为了俄奴;而他未来的对手则在很久之后才用同样的手法攻击他是美奴。不过相形之下,还是应承认蒋的英明的,因为他年纪轻轻(时年36岁,四年之后,他就不惑了,那一年,他决心将共产党清除出了国民党和国民革命阵营)就那么的具有先见之明,随着历史的发展,他对苏俄的概括,不幸被一一言中。十月革命一声炮响,给中国送来了一个马列的羊头。现在,苏俄不挂马列的羊头了,我们还挂得很高,高到百姓们连羊头的影子也看不见了。其次,俄国素无好心,晚清的中俄历史是最好的证据,民国以后的历史是最好的证据,共和国时代的历史更是最好的证据。第三,苏俄的专制与恐怖与三民主义或者说与自由民主是格格不入的,蒋踏上苏联国土三个月就能看出,真想不出中国随后恁多的留苏学生在苏俄呆了恁长时间都发现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