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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urday 7 November 2015

童大焕 :目送全民盗贼的时代渐行渐远──台湾行思

今天的中国大陆其实并非处在历史上的道德最低点,更低的时候还在前面,只是当时媒体没有像今天一样发达、社会没有像今天互联网时代一样透明。今天的中国大陆,恰恰无论从权力市场经济向自由市场经济转型,还是从道德提升上,都正处在一个历史性的触底反弹时代!很多人总把目光盯在领导人一言一行上,根本不必。领导人如果知识结构和勇气跟得上时代,那么社会的进步会快一些;如果跟不上,充其量进步起来慢一些,曲折一些。但领导人改变不了时代大趋势大潮流。
这一个黄金周我在台湾,7天6夜走了台湾的北半部,恍然进入了一个君子国:人与人之间,服务和被服务对象随时随地彼此都说“谢谢”,各种价格都很亲民,旅游景点跟非景点价格没多大差别;高铁内外食品价格没差别。举几例吧:着名且美味量足的台铁便当60台币(不到12元人民币)到100台币(不到20元)之间,大陆这里至少需要45元人民币;夜晚在阳明山,临窗看台北夜景的位置吃饭,三人晚餐,两瓶啤酒,630台币,合123元人民币;到花莲山中太鲁阁国家公园独此一家且仅有37间客房的山居——布洛湾山月村,客房乾净整洁配备齐全,2人间配2人2餐(早餐+午餐或晚餐),晚餐极丰盛,合4600台币,也就是900元人民币;如果是一人住宿,还给你扣除750台币合150元人民币的餐费!
相比之下,中国大陆是个时时处处“占山爲王”的国度,旅游景点、地铁内外、机场内外,隔一道门,同样的食品完全不同的售价!管交通的,卡你的车;管教育的,卡你的孩子;医院医生,卡你的手术;你有地沟油,我有毒稻米……就是个最普通的服务员,你惹我不高兴,也许也可以给你的食品里吐点口水!人在世上,谁还没有个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呢?谁能够离开了别人而像孤魂野鬼一样生存呢?有人说中国大陆已经进入一个彼此互爲陷阱、互爲盗贼的互害型社会模式,谁先放下屠刀,谁必将首先受害!
有人说中国人就是个劣等人种,黄祸。但爲什么同样是炎黄子孙,海峡彼岸的台湾人民却温良恭俭让,难道中华文明、华夏文化的火种都留在了台湾?这400年来,台湾还不够动荡荡吗?荷兰,西班牙,郑成功收复台湾,有清一代,日据50年,中华民国,现在。400年换了7面国旗。多少人一觉醒来,不知此身何处,不知又成了哪个国家的子民!尤其是老蒋退守台湾以后,实施了人类史上最长、达38年的戒严即白色恐怖时代,直到1987年才解除戒严,比大陆1978年改革开放还晚了9年。
但爲什么大陆礼崩乐坏得如此不堪,台湾则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番景象?
一切说来复杂,其实又简单得很!没有别的原因,不管台湾如何城头变幻大王旗,它的社会文明、秩序、道德的根基始终还在,那就是人类社会几千年的私有制传统!而中国大陆,1949年以后,私有制的传统被拦腰截断,伴随而来的,是文明、秩序、道德的根基被连根拔起。前30年鼓励凶残和斗争,夫妻反目,奴性政治挂帅,父子成仇,亲人揭发,人性、人伦丧失殆尽。后30年拨乱反正,由阶级斗争爲纲转向以经济建设爲中心,有巨大的历史性进步,但是公有制根基未得到根本性清算和动摇,私有制基础没有得到真正建立,权力集团掌握了大部分社会资源,执政党堕入了其早期批判的官僚资本主义的陷阱中无以自拔。而权力的短期拥有、官员的任期有限与财产自身所要求的“恒产恒心”长期行爲形成尖锐的、不可调和的矛盾冲突,于是,高污染、高能耗、低工资、低附加值、低产出的不负责任的腐败型投资充斥神州上下,难以遏制,只到产能自然而然地严重过剩而“中国模式”戛然而止也就是“同归于尽”。这种经济模式,不仅导致很多政府投资腐败成本高达张维迎说的75%以上,加剧贫富分化和抬高全社会的发展成本,更严重的是上行下效,引发全社会的短期行爲,人人追逐短期利益,上下左右醉生梦死。因此,一个社会,真正值得骄傲的是良好的产权制度安排,以及在此基础上的宪政法治。财产公有制一定会导致权力私有和财产被权贵所有,私有制才有可能带来权力爲公共所有。所以,正如洛克所言:“财产不能公有,权力不能私有,否则人类便进入灾难之门。”
而在财产公有的基本体制下,权力机关根本无暇来保护公众的私人利益,因爲他们之间内部权力斗争已经你死我活,自顾不暇。因爲短期掌握、支配巨额“公有”资源的官僚集团,一定会想方设法“化公爲私”以便“千秋万代”占有和支配这些资源。而非法得来没有安全感,必然要寻求更长远、更大的权力庇护。也就是经济寡头垄断转向追求政治寡头垄断。于是,内部的血腥竞争必不可少。
比如某某和某某利益集团,斥资100亿美元收购外国贫瘠油田,所有成本全部转嫁给大陆国内油费。你能知道这是投资失误还是化公爲私吗?当这一切成爲“国有”大企业的常态,党国大佬还能安之若素置若罔闻吗?
有人说“国企”是执政党的私有财产。我说不是,它反过来一定要跟党争权力,不是权利是权力。如果你是党魁,你会传位于背叛你而大肆侵吞蚕食国企的官僚吗?如果不会,窃取了巨额国有资产又没有安全感又掌握巨大经济权力的窃贼们,他会束手待缚吗?
所以,一个理论上美好无比的公有制,不仅对平民百姓不利,对党国亦不利。只看我们有没有智慧和勇气揭开那张画皮。今天我们还得感谢邓小平,开创了一个不流血权力争夺的全新时代。不过,比起整个社会从上到下的礼崩乐坏来说,这样的进步还是太慢了。
经过了1978年以来的名义“改革开放”实爲私权利逐渐回归的过程,付出了公有制下无数的灾难与饿殍代价,今天的我们,借助互联网的信息透明之光,正在向正常社会回归的道路上加速,一个“窃国者侯,窃铢者贼”的全民盗贼时代,就在我们这一两代人的目送下渐行渐远!今天的冰山逐渐露出,不是今天比过去坏,而是今天信息比过去透明。我们要用智慧和勇气把一个不堪的时代送进历史的深处,永不说再见!在世界的东方,重新建设一个负责任、有教养、诚实守信的文明大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