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近平年初高調發聲，「時與勢在我們一邊」，這與他在去年夏天強調「中國將面對更多逆風逆水」相比，心境顯然好了許多。這當然與特朗普敗選並引爆美國自內戰以來最嚴重的政治危機有非常直接的關係。習近平雖然一直強調自己的紅色基因，但他從父輩那裡繼承的，只有對權力的崇拜，而沒有任何理想主義的殘餘。而事實上，若沒有一批勇於為「真理」犧牲的仁人志士，中國現代化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儘管「求真」者常被誤導，但沒有這種人，而只有講「時勢」的人，任何民族和國家都不可能有前途。習近平今天得以權傾一時，一方面是他收割了中國追求真理的先驅者之犧牲成果，一方面也是因為他和他的同類成功地閹割了這些先驅者的精神，而選擇了「寧我負天下人，天下人不得負我」的邪路。
所謂「時與勢在我們一邊」，無非就是看到了美國‘衰落’的種種現象，看到了民主政治的危機，看到這些危機增加了習近平延續獨裁的機會。但問題是，美國真的在衰落嗎？民主政治真的失去活力了嗎？美國確實正在經歷一場重大危機，但中國人，特別是中國的權勢階層真的能理解美國這場危機對美國、對世界，特別是對中國的未來意味著甚麽嗎？
與歷史上的危機相比，美國目前的危機與中國的關係最為密切，利害關係也最為重大。這是因為三十年前美國精英押注中共政權，希望中國的發展能給世界更多人帶來繁榮和自由的機會。這不是一個自私的豪賭，卻被從這場豪賭中獲利的中國權力精英做了完全自私的詮釋和利用。美國今天的危機與這個恩將仇報的結果有關，而習近平所言的「時與勢在我們一邊」，展示的正是恩將仇報的嘴臉，這只能激起美國更深層的反感。
中國為甚麼選擇恩將仇報？這不是一個有簡單答案的問題。一個重要的因素就是美中傳統價值的衝突，中國的價值傳統令那些有「求真」偏好的人在「升平」時代往往競爭不過那些善辨「時勢」的人。而美國助中國經濟崛起的一個結果，不僅讓那些善辨「時勢」者飛黃騰達，也給許多偏好「求真」的人創造了出走和去國的機會。這看似各得其所，卻帶來了美國和中國政治文化生態的微妙演變。
作為一個移民國家，美國是「求真」者的樂土。美國目前的危機，在一定程度上也與新移民導致人口結構迅速變化有關。但有一點我希望美國不會變，那就是人種更多元化，不至損害美國是求真樂土這個傳統。這當然不會自然而然地實現，而是需要一代代人傳承自由的信仰，並為此而敢於鬥爭和犧牲。在美國目前的這場危機中，我看到了在美華人表現不俗，在香港和台灣的華人表現也不俗，尤其是年輕一代，讓人看到希望。
無需諱言，習近平的「時與勢在我們一邊」的信心，包含著這樣一個事實的支撐，那就是許多在美國和西方留學的人，選擇回國做「人上人」而背棄了曾經對自由和民主的向往，但新一代華人的趨勢還會是這樣嗎？我認為不會。美國絕不會放棄自由的價值，不會放棄對法治和民主的堅守。當然，我也看到了習近平不放棄「定於一尊」的決心。因此，我對「時與勢在我們一邊」的解讀就是，恐怕美中兩國最終還是要徹底攤牌，難免一戰。
——RFA
No comments:
Post a Com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