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7日中午,江苏省政府发出新闻,表示決定成立调查组,彻查徐州丰县八孩女子事件。而此刻的徐州市政府,已深陷塔西佗陷阱。
塔西佗陷阱(Tacitus Trap),是指一旦官方失去信用,其的一切行为、言谈、声明,不论好坏,都没有人相信。2014年时习近平在一场大会上表示“古罗马历史学家塔西佗提出了一个理论,说当公权力失去公信力时,无论发表什么言论、无论做什么事,社会都会给以负面评价。这就是’塔西佗陷阱’。我们当然没有走到这一步,但存在的问题也不谓不严重,必须下大气力加以解决。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就会危及党执政基础和执政地位。”
在中国大陆的情况中,塔西佗陷阱常出现于地方政府。各地政府素质不一,某些地方一但出现特定事件、民情爆发,总想着先进行删帖等舆论管控,不料事件严重性往往进一步上升。最终地方政府再发出声明都不被信任,唯有更高级别的政府出面解决。
在新冠疫情刚开始爆发之初,湖北政府面临同样情况,甚至这把火一度波及到对北京中央政府(乃至政治体制)之质疑。
而今2022年才开局,徐州八孩母亲事件从一月底发酵至今,介入的政府层级从丰县这座小县城、到徐州市、再到更高级别的省政府介入。丰县和徐州市政府的通告声明,在社群媒体上被集体嘲讽。这起事件几乎全靠网民和自媒体推波助澜:包含寻找蛛丝马迹、提出质疑、实际去丰县和云南采访等。
不论是官方媒体还是政府,都被舆论推着走、“不得不”跟进事件。
“徐州八孩母亲”风波的起因源于社交媒体的一支影片,网民发现影片中有妇女被铁链拴着,后续风波发酵至今。
此次事件,第一时间地方政府遮掩,每份声明都不一样,导致千万网民都得当侦探,这何止“无能”二字能解释。
徐州市官方日前公布被曝光的八孩母亲身份为家在云南的“小花梅”,且表示与“小花梅”的亲人都经过DNA比对。人们以为已经真相大白,但紧接着一位记者爆出的结婚证显示,云南“小花梅”外貌与网上八孩母亲的容貌,有明显落差。
此事件已上升到徐州市,且DNA比对是公安系统的技术支持,可能全都做假吗?还是被地方上某些人蒙蔽了?众说纷纭,尚未有定论。当前民众质疑为什么官方还查不清楚,丰县政府也仅回应“还在调查”。
可以确信的是,此刻比起徐州市官方声明,民众更会相信互联网上的任一网民——就算爆出来的证据真假难辨。“塔西佗陷阱”,莫过如是。
而最近两天互联网上多篇热门文章,有感叹如今调查记者凋零、导致无人调查这类议题的《关于丰县的朋友圈》;有大骂丰县买卖人口陋习、甚至官官相护的《丰县触目惊心的判决文书》;有翻出旧文、呼吁政府重视妇女贩卖问题的《北京女孩被拐六年》;有直接抨击徐州市数则声明都前后不一的《现在徐州迎来第六波精彩大戏》……
以上这些文章,都是在不到十二小时内就刷屏的文章,可见社会的重视程度。而这些文章,全是自媒体所写,而非出自官方媒体的手笔。
近期中国舆论场上传得最广的一句话是,“你离谷爱凌还差十亿次投胎,但离小花梅只差一记闷棍”。八孩母亲,与奥运冠军谷爱凌,绝大多数人都无法成为后者、更能共情前者,这使“小花梅风波”延续得比“谷爱凌效应”更久。
徐州八孩母亲事件中,涉及的维度非常多。包含妇女买卖(在这当中又分成“知道自己要嫁人、想脱离贫困地区”的、分成“以其他借口拐骗的”、分成绑架的,严重性及违法程度各不相同)。
包含农村地区家庭暴力被官方漠视,包含对中国女性权益及社会福利不完善的讨论。
更包含地方政府治理问题,比如对人口贩卖视而不见,甚至利益捆绑、成为阻挠女性逃跑的帮凶。
追根结底,人口贩卖(甚至当街绑架妇女)如此严重,与基层贫困、教育缺失、重男轻女导致的男女失衡、过去整体发展水平落后,都牢牢捆绑,这是中国时代发展下的痼疾与悲剧,民意并非不知晓。而今人们气恼的是第一时间地方官员仍是以家丑不外扬、官官相护的态度面对一切缺失。
此刻不只是地方政府陷入“塔西佗陷阱”,就连事情本身也已经超出了“地方无能”之范畴,演变为“呼吁改善法治”、“人口贩卖判刑太轻”这种对中央政策的呼吁与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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