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學人》向來被視為具有權威地位的嚴肅媒體,學術上淵源於芝加哥學派。然而,一涉及到中國,它立即顯得極度無知、愚鈍和綏靖主義,變成了實實在在的中國派。這兩篇文章充滿常識性錯誤,並不需要受過多麼高深的國際關係方面的專業訓練,就能輕易駁斥其論據和論點。
二零二一年四月末的一期《經濟學人》,以台灣雷達圖為封面,左有中共五星旗、右有美國星條旗,並有軍艦、軍機光點,稱這是「地球上最危險地區」,指台海若爆發戰爭將成災難,美、中須極力避免。
這篇文章大大誇大了中國的國家實力和經濟實力。文章指出,過去五年來,中國製造九十艘大型船艦與潛艦,是美國在西太平洋部署的四到五倍。中國每年生產超過百架戰鬥機,發展太空武器以及精密導彈,射程涵蓋台灣,以及美國在日本、南韓與關島的基地。文章更是故作驚人之語:"誰也不知道習近平真正意圖,也不知道他和繼任者未來的行動。中國可能會耐心耗盡,習近平的胃口可能變大,尤其是如果他想要統一台灣替自己錦上添花。"
這不是《經濟學人》第一次為中國張目並唱衰台灣。二零一二年二月,該媒體即發表一篇題為《只要成本可接受,中國必定犯台》的文章。文章指出,對中國而言,併吞台灣不只是為了終結毛澤東未了的內戰,更是要讓世界看見,美國領頭的時代已經結束。"如果有朝一日,習近平以征服者之姿搭上飄著五星旗的武裝禮車,穿越台北街頭,他將因終結毛澤東一九四九年未完的內戰,奠定自己在共產黨內不朽的地位。"文章更是質疑美國無法像冷戰時代那樣建立一個反共的聯盟:"現況與冷戰時期不同,西柏林的存續對美國與其他北約國家而言至關重要,符合他們想阻斷蘇聯滲透的目標。但重點在於當時的蘇聯經濟實力極弱。現在,美國與地區盟友,對於是否值得為了台灣,激怒最大的貿易夥伴,仍沒有共識。"這種文章,咋一看還以為是《人民日報》的社論。
《經濟學人》向來被視為具有權威地位的嚴肅媒體,學術上淵源於芝加哥學派。然而,一涉及到中國,它立即顯得極度無知、愚鈍和綏靖主義,變成了實實在在的中國派。這兩篇文章充滿常識性錯誤,並不需要受過多麼高深的國際關係方面的專業訓練,就能輕易駁斥其論據和論點。
首先,國家實力和軍事實力不能單單以量來衡量,比量更重要的是質。自清帝國初年以來,其國民生產總值長期位居世界第一,一度佔全球的四分之一,但此龐大的體量卻無法掩飾清帝國在盛世中的危機,以及錯失工業革命之後,其生產力與西方之間越來越大的差距。清帝國晚期建立的北洋艦隊看上去不可一世,《美國海軍年鑒》按照艦船噸位為標準,將北洋水師排名世界第九、亞洲第一。然而,在甲午海戰中,排名靠後的日本海軍卻一戰成名,北洋海軍全軍覆沒。
其次,今天中國的經濟規模固然比當年的蘇聯大,但科技特別是軍事實力,如核武器、海軍、空軍、導彈、航天等領域卻遠遠比不上蘇聯。中國的所謂航母,第一艘是從烏克蘭購買的一艘上世紀八十年代未完成的空殼,第二艘是以此為模型仿照的山寨贗品,行駛在海上濃煙滾滾(可能是柴油为动力,还做不到核动力,所以濃煙滾滾),被民眾諷刺為活靶子。美軍一艘驅逐艦貼身監控,乃至混入中國的航母編隊,中方卻渾然不覺。事後,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譴責美方"欺人太甚"。這種軍隊真有攻佔台灣的軍事實力嗎?
再次,中國用商業利益在西方鎖定不少代理人,但一旦中美真的翻臉,能有多少代理人會始終站在中國一邊呢?到了必須選邊站時,那些"過於聰明"的"中國人民的老朋友"必定會跟中國割席。實際上,在"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這一點上,中國比當年的蘇聯還不如:蘇聯至少還控制了一個以東歐各國為主的共產國家集團,而中國在國際社會沒有一個真朋友,連北韓都不是中國的朋友。所以,中國若打台灣,就是與全世界為敵,那時中國面對的就不僅僅是八國聯軍了。
《經濟學人》的文章最惡劣之處就是,它隱然譴責台灣是"麻煩製造者",卻對中國破壞台海和平的種種惡劣行徑不置一詞。這就好像在說,一位女子長得實在太漂亮了,有很多歹徒想要強暴她,所以這個美女是危險的源頭,導致整個區域的社會治安都不好。這不是為虎作倀,什麼才是為虎作倀?
最危險的不是台灣——台灣有七成以上年輕人願意為捍衛台灣的獨立與自由而戰,最危險的是《經濟學人》自己——它被中國收買、招安和鎖定卻不自知,一百七十八年的聲譽毀於一旦。
《經濟學人》早已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
《經濟學人》是全球唯一標榜廣告與編輯部門分開、自豪文章不業配的媒體。在不涉及中國時,他們或許能嚴守此一準則,但在面對中國的銀彈乃至金蛋攻勢時,他們卻迷惘和屈從了。有人戲謔地評論說,《經濟學人》(The Economist )應當改名為:E-Communist——只是改幾個字母而已,易如反掌。
二零二零年八月十三日,位於英國的國際援藏團體"自由西藏"(Free Tibet)發佈消息說,在該組織與國際西藏網路(International Tibet Network)的倡議下,《經濟學人》近日撤下了由中共當局付費的政治宣傳廣告。
"自由西藏"指出,中共的英文宣傳刊物《北京週報》從兩年前開始在《經濟學人》雜誌刊登名為"中國焦點"的廣告,其內容包括中國快速發展、武漢新冠病毒防疫成就,以及"一帶一路"項目的政治化宣傳。這種廣告插頁跟那些讀者一眼就能看出來的奢侈品廣告不同,既沒有寶馬香車、沙灘陽光,也沒有醇酒美人、霓裳羽衣舞,其文章和配圖,全部與正文一模一樣,讀者稍不留心,就會誤認為是雜誌正文,代表雜誌官方立場。
《經濟學人》當然可以辯解說,這是廣告——雜誌刊登任何國家、公司、組織、個體提供的廣告,都只是一種簡單的商業行為。但是,若將中共政權置換成納粹(中共本質上跟納粹是一樣的),《經濟學人》敢於刊登戈培爾親自撰寫的申明"第三帝國境內沒有集中營"的廣告嗎?《經濟學人》敢於明目張膽地指責是捷克或波蘭的存在才催生了納粹德國的狼子野心嗎?
《經濟學人》不僅拿中國政府的錢,還拿中國政府控制的、代表中國"硬實力"的公司企業的錢——最有代表性的就是華為。《經濟學人》以研究和評論經濟事務為其長項,其撰稿人中有不少研究中國經濟的頂級學者和智庫,不可能不知道華為並非一家西方自由市場經濟環境下的私營公司——華為不是微軟、谷歌、臉書、蘋果(這些公司經常與本國政府作對),華為是由中國政府和解放軍支持和扶持的、偽裝成私人企業的央企和國企。若非如此,中國政府怎麼會以舉國之力介入孟晚舟案件,甚至不惜使出綁匪手段,逮捕兩名加拿大前外交官和商人,企圖以此展開"人質外交"?然而,因為華為拿出金山銀山一般豐厚的廣告和公關費用,《經濟學人》便對華為與中國政府和解放軍的關係視而不見,欣欣然地充當其化妝師。
據美國保守派媒體「華盛頓自由燈塔」(Washington Free Beacon)日披露,《經濟學人》經常在報導中協助打造華為正面形象,並建議華為如何應對西方各國質疑,卻始終沒有公開雙方將近十年、利益豐碩的商業關係。
華為從二○一二年起開始委託《經濟學人》旗下「經濟學人智庫」(EIU),協助推進其企業政策,並轉移西方國家對其網路安全的疑慮。經濟學人曾以「誰在害怕華為?」為封面故事,指稱華為崛起引發網路滲透疑慮,但各國不應以"科技民族主義"加以回應。
華為利用《經濟學人》的全球聲望,投放大量紙本和數位廣告,試圖洗白其與中國政府之間的模糊關係,並將自己塑造成世界主義的倡導者。《經濟學人》的網站上赫然出現由華為出資的影片廣告,談及武漢肺炎對全球化的衝擊,為中國政府洗地。
《經濟學人》也多次指派編輯、記者參與華為主辦的全球論壇,甚至在這些活動上擔任主持,讓這些論壇更易被認可。這完全違背了媒體應當保持客觀中立的原則。在二零一二至二零一八年間,《經濟學人》至少發表七篇由華為贊助的報導(不是廣告),對華為大唱讚歌。EIU曾於二零一二年針對英國寬頻網路未來發展提出若干建議,華為隨後將此宣傳成「(建議)獲英國政府考慮採納」。
美國智庫「傳統基金會」外交政策專家賈迪納(Nile Gardiner)指出,《經濟學人》與華為的關係,僅是華為影響英國和歐洲輿論的一環,「某些歐洲媒體和企業竟選擇與中國共產黨控制的企業合作,非常令人失望。」
《經濟學人》趕緊將總部從倫敦搬到北京
近年來,《經濟學人》已成為西方媒體"擁抱熊貓派"的領跑者。當然,《經濟學人》也常常刊登一些批評中國的文章,比如數年前曾將劉曉波作為封面人物——將一位不是經濟學家和政治領袖的、獄中的人權活動人士和諾貝爾和平獎得主作為封面人物,需要一定的勇氣。《經濟學人》也偶爾點名批評習近平及中共大小官員。
然而,批評歸批評,這些小罵大幫忙的批評,絲毫沒有妨礙《經濟學人》認為中國即將超過美國、取代美國,成為世界上最強大、最富庶的國家,成為人類的"流著奶與蜜之地"。比如,十年前,《經濟學人》在一篇長文中預測,中國的GDP將在二零一八年超過美國,成為世界第一。這篇文章"在進行更為廣泛的分析後"發現,在二十一個不同的測評指標中,中國已有超過半數指標趕上了美國,包括製造業產值、出口、固定投資,其他領域也將很快趕超美國。例如,在二零一四年,中國將超過美國成為全球最大的進口國,且零售額也會在全球排名第一。該文提供的數據資料顯示,在過去的十年裡,中國GDP增速的年度均值為10.5%,而美國為1.6%,中國和美國的十年通脹增速均值分別為4.3%和2.2%。因此,文章對未來十年最佳的預測是,中國的GDP增速的年率為7.75%,而美國為2.5%,中國和美國的通脹率分別為4%和1.5%,人民幣的年度升值幅度為3%。"那麼將這些指標帶入計算後得知,在2018年,中國將超過美國。"
結果如何呢?從胡錦濤時代末期開始,中國放棄了GDP增長"保八"的目標,官方公佈的GDP增長數據不斷下調。有學者指出,近年來,中國的GDP實際上呈現負增長態勢。如果《經濟學人》真的擁有一流的研究水準,不會不知道中共的數據存在大量的造假、摻水——就連中國總理李克強都哀歎,不能相信地方政府及中央的統計部門提供的各類數據;然而,《經濟學人》卻連篇累牘地刊登此類將結論和預言建立在虛假數據之上的文章。直到二零二一年,中國的經濟總量仍然沒有超過美國,《經濟學人》卻沒有為當年的錯誤報道作出更正和致歉,仿佛根本沒有發表過那篇弱智文章一樣。
《經濟學人》繼續在錯誤的方向上奪命狂奔,就如同吸毒一般,中國就是它的毒品。二零二零年八月十五日,《經濟學人》刊文評論"中國新經濟",認為"中國經濟對新冠疫情的抵抗力比西方強大得多",其論據是:國際貨幣基金組織預測中國經濟二零二零年將增長1%,而美國則是下降8%。深圳股票市場是今年全世界表現最好的股票市場,而不是紐約。
文章指出,中國的新經濟模式具有三個要素。首先,嚴格控制經濟週期和債務機制。第二個要素是效率更高的國家行政機器,中國已打造了一個能快速滿足商業需要的商法體系。第三個要素是模糊國有企業與私營企業之間的界限。國有企業被迫提升效益並允許私人投資者投資。因此,貿易戰和疫情的雙重打擊也沒有引發金融危機。國有企業的生產效率正在緩慢攀升,外國投資者的資金正湧入新一代的中國科技企業。文章的結論是:"中國十四萬億規模的國家資本主義經濟實力雄厚,絕不是靠做白日夢就能抹去的。現在是時候丟掉這種幻想了。"
這篇文章的分析論述跟中國的現實脫節——中國地方政府的債務危機早已越過了紅線,中國政府根本不是依法治國,"國進民退"愈演愈烈,國有企業更是病入膏肓。這篇文章對中國式的國家資本主義的讚美更是完全違背了米塞斯和海耶克等"奧地利學派-芝加哥學派"的大師們的論述。國家資本主義從來不可能帶來經濟的穩定發展和人民的繁榮富足,獨裁專制的政治也永遠不可能為經濟發展提供良好的外部環境。過去一度在經濟增長上表現得比西方民主國家好的納粹德國和蘇聯,很快就難掩頹勢,不得不用戰爭和政治運動來掩飾其經濟模式的失敗。與之相似,走在"通往奴役之路"上的中國,絕對不是人類的希望所在。
如果《經濟學人》的股東和主編們真的相信此類文章的結論,不妨將其總部從倫敦搬到北京——或許中宣部會免費為之提供豪華的辦公場所,並源源不斷地提供大外宣經費。祝福《經濟學人》,從此擁有"學而優則仕"的幸福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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