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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rsday, 15 November 2012

《活着》9.18特刊:被雪藏的抗日老兵

被雪藏的抗日老兵

抗日战争的硝烟已经消散了67年,人们渐渐看清并承认一个事实:国民党士兵在抗击日军的血战中发挥了不容忽视的作用,他们也是民族英雄。然而长久以来,由于其特殊身份,这些老兵遭受着不公正的待遇,隐遁在社会底层。


陈 允瑞,93岁,贵州人。毕业于国民党某空军学校轰炸飞行科,曾驾驶飞机在日本人的头顶上扔过炸弹。民国34年,陈允瑞去美国受训。1945年9月,他在一 次夜航训练时遭遇发动机故障,被严重烧伤,在美国治疗了39个月。他的脸、手、耳朵、鼻子都做过整形,手留下了终身残疾。

回国后不久,祖国解放。陈允瑞到哈尔滨航校任教官,上世纪50年代回到贵阳,在学校里任代课老师,之后又下过工厂。文化大革命时,因为身份问题他受到不小的打击。文革后,他到贵阳师范学校当老师,直到退休。

因为在美国生活过一段时间,陈允瑞的英语很好。退休后,他有时会在家里给一些孩子们教英语,赚点钱补贴家用;家里的一些位置还保留着从前用英语写的纸条。但最近几年由于听力衰退,他已经不能再给孩子们上课了。

由于记录在册的工作时间短,他的退休工资很低,现在只有每月1440元,他的老伴则没有收入。每天他们都要走来回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去买菜。

何克孝今年已103岁高龄。12岁那年,家里把他送到贵阳读初中。高中毕业后,他考上了贵州省保安处军事教导队一期学习班,从此开了军旅生涯。1936年,他曾在一次缴匪战斗中惊险逃生。

何克孝将自己的生平记录下来。1944年,何克孝随部队与美军配合在贵州独山黑石关阻击日军,经过一夜浴血奋战,全歼日军数百名。如今回想起那一夜,何克孝仍然很激动。他时常怀念那些在抗日战争中阵亡的战友。

新中国成立后,何克孝因为国民党的身份问题,服刑15年。出狱后,他在王武瓷厂工作直到退休。他居住在贵阳松花江路18号的一座破旧平房中,电灯的灯罩是用一个水桶的盖子做成的。

何克孝拿着志愿者送给他的奖章。因为诸多历史原因,这些抗战老兵们几乎没有留下任何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物品。而志愿者们自发制作的纪念章,对他们是一种精神上的鼓舞。他们所要求的,只是一个承认而已。

尽管已经年过百岁,但偶而,何克孝还是会一个人坐着公交车,到贵阳市区的各个公园转转。天气好时,他也会爬山。人生百年,虽几经浮沉,但风雨坎坷安然度过,何克孝感到很知足,“我这辈子,够意思了。”

何克济,91岁,山东济南人。1940年,他随流亡学生来到昆明投靠姐姐,并考上了当时的西南联大电机系。1944年毕业,正值国民政府号召青年学生从军抗日,在梅贻琦校长的鼓励下,怀着“十万青年十万兵”保家卫国的满腔热血,何克济老人参加了国民革命军第六军。

何克济趴在自家的房间里写回忆录。他从军时被分配到炮兵团任美军翻译,他所在的部队参加了攻打滇西松山、龙陵的战役。抗战胜利后,何克济转业到电力系统工作,文革中遭受批斗。退休前他是贵州电力兴筑建筑安装公司的高级工程师。

岁月涤荡之下,当年的战士步入老迈。如今他是普通甚至孤独的老人。

黄 良益今年87岁。1944年2月,他本是放马倌儿,被“抓”进兵营,分到国民革命军54军198师593团高射机枪连,参加了中国远征军赴滇缅战场,曾在 印度兰姆迦营地训练,在缅甸、滇西一带对日作战。1949年,他再次参加了当地共产党领导的游击队,分到中国人民解放军146团。1952年复员回到家 乡。

黄良益坐在自家门前,身旁是他的儿子和孙子。家里的房子年久失修,破败不堪。据新华网2010年9月3日报道,中国向在乡抗日老战士发放过一次性生活补助金,但此次补助并不包括国民党军队里的士兵。这些老兵只享受普通老人100元到200元不等的最低保障金。

黄良益跟前来看望他的外孙女聊天,外孙女劝他少喝点儿酒,保重身体。

丁西武居住在水城县发耳乡新联村五组,今年90岁。他是原中国远征军驻印军新1军22师66团炮兵连瞄准手,1943年参加过第二次反攻缅甸的战役。

他所在的22师是远征军中装备最精良、兵员素质最高的王牌军。在缅甸反攻战役中,新22师给日军精锐部队18师团以毁灭性的打击,歼灭日军2万多人。在缅甸的16个月里,丁西武三次负伤,至今,他的头部、脸部和腹部都有明显疤痕。

抗战胜利后,丁西武被调往江南守长江防线,解放军胜利渡江后,他投诚参加解放军,后来又到朝鲜参加抗美援朝。复原回乡后,老人的所有参战证件在一场意外中被烧毁,导致他一直未能享受到相关抚恤,只能靠当地政府给的农村低保生活。

“关注黔籍抗战老兵志愿者慰问团”在贵州和云南两省共发现了126位国民党抗战老兵,他们正一个接一个默默离开人世。老兵们需要的不仅是物质生活的改善,更重要的是心灵的慰藉。当你向老兵伸出大拇指,对他说你是民族英雄时,他们能重拾属于自己的骄傲和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