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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nesday, 22 August 2018

权力本身是破坏社会公正的核心因素

四川雅安市一个人力三轮车夫,因被城管扣走了车,跳河自杀了。
在如今这个人工智能慢慢取代人力劳动的社会,“三轮车夫”这词我都感觉挺文艺的,就不由点开视频一看。只见一个白衫黑裤的质朴中年男子,纵身一跃,跳入了碧绿的江河之中。边上有一女声劝道:叔叔不要跳!但转眼已不见其人。
那声带着浓浓四川口音的“叔叔”,也成了这个三轮车夫唯一的临终关怀,传递着人与人之间最善意的平等精神。我承认我还是有点感动,忽然想起一个多星期前,发生在广州的一起城管与摊贩的冲突事件。一名女摊主不堪城管驱赶,扑身反抗,不料被粗犷的城管一拳砸中太阳穴,当场倒地不起。
因为中国的媒体环境比较和谐,所以这事件同样也是从一则视频中得知。同时还有一则后续的视频,是摊位旁边站在一个泣不成声的小男孩,一位民警指着他破口痛骂:你妈妈已经了!
所以网上就热传城管又打死人了。
而就在昨天,同样在广州,又传出了一起城管执法冲突,不过这回让摊贩扳回了一局。一名卖豆腐花的摊主,手持长刀,砍死了一名城管。
杀人固然不对,但杀人有时真的不是因为对错的问题。城管与摊贩互害的事件之所以年年都有,那是因为中国社会就存在一种互相伤害的机制。
可能很多人还不知道,城管这职业是中国发明的,全世界任何国家都没有。人大教授张鸣曾这样评价过城管这公职,说政府办黑社会总得有个平台。也有人调侃说,中国城管已经被联合国列为恐怖组织。
现在全世界都在走向文明社会,而文明社会生存是基本人权,人家美国白宫门口都可以摆摊,你这里为什么不允许?政府存在的目的是解决国民的生活困难,而不是制造困难。
以前我也思考过中国为什么会出现城管这种岗位,我觉得制度还是根本原因。60年代大饥荒那会儿,中国制定了户籍制度,禁止农村人口自由进城。后来改革开放要搞工业化,需要大量的廉价劳动力,于是农民慢慢开始融入城市,就成了农民工。
工业强大的生产力,会对农业产生挤兑效应,很快小农经济失去了生存空间。而中国土地又不是私有的,所以无法出现像发达国家那样的超级农场,因此偌大的国土,每年都要依赖进口粮食。在这种大环境下,农民的境地是最悲惨的,为了生存,他们只能到城市里谋求生存资源。做三轮车夫,做流动摊贩等等。
同样,城管也是在这种背景下诞生的,为迎合市领导对市容的要求,对谋生的农民进行驱赶,而对农民来说,这几乎是谋生的唯一技能。因此,两拨生活在底层的人,因为上层的喜号,迎合他们的形式主义,进入了互害模式。
若按收入来定义,基层城管无疑就是底层,可能还不如摊贩的收益高。但是中国人是一个很特殊的民族,中国人没有阶级意识,这点非常不可思议。
一个传统的社会,通常分为富人阶级(10%),中产阶级(20%),然后庞大的底层阶级(70%)。而阶J意识就是对自身所处阶层的一种天然觉悟,西方白人在这方面比较清晰。所以他们身处相同阶层的人非常团结,往往为了相同的利益诉求,组成一股庞大的政治力量,去同富人阶层争取利益。
而通过长此以往的争取,西方社会最终就分配模式达成了新的共识。随后,底层阶级开始获得上升通道,慢慢步入中产,最后形成一个中产阶层占比达70%左右的社会,而富人阶层同样还是10%,但底层却减少到20%,这样的社会结构才能长期稳固发展。
但是中国人很奇怪,完全不具备这种阶J意识,取而代之的,是某种“附权意识”。人们大多都以加入体制,获得权力的庇护为人生目标(官本位)。而获得权力庇护进入到体制内的人,无论他是否获取了巨大利益,都会对体制外的人产生一种莫名的优越感,甚至是敌对意识。
体制自身又是靠体制外的人供养而维持运作的,这里充满了无限矛盾,并且权力本身又是破坏社会公正的核心因素。因此,久而久之整个社会就形成了体制内与体制外两种对立阶级
而且中国自古以来都是这种社会模式,商人寻租权力,政商勾结然后鱼肉百姓;知识分子也是以考取功名作为进入朝廷的踏板,成功进入体制后,同样成为权力的谋士;而一些市井流氓,则成了小吏,成为权力的打手。
改革开放之后,又重新回到了传统的社会模式。顶层的权贵阶层控制了资源,中产阶级/犬儒主义者纷纷移民逃离,真正留下来发声呼吁变革的力量微乎其微。而底层人民,永远在互害模式里麻木地循环着
经过几十年的工业发展,中国经济终于进入转型期,从而倒逼体制改革。因为工业社会始终需要一个庞大的中产群体来消费产品,所以西方的学者普遍认为,工业化的进程必然会推动民主政治。现在的经济泡沫,以及产业空心化,不正是中国工业化进程中断的表现嘛。
至于未来中国能否出现70%的中产家庭,能否突破文化传统的魔咒,我真的没法保持乐观,因为中国人对待贫穷太冷漠,而对待权力却又过分地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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