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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nesday, 5 August 2015

闲话香港


  高洪波 
   
  百年光阴,对于任何一个生命个体来说,都是无比漫长直至悠远无垠的。 
  唯独对于一座城池而言,百年不过是一个时间的符号。譬如像北京、南京这一类古都,苏州、杭州这一类古城,百年光阴匆匆流逝,留在它们身上的痕迹,无非是斑驳的城墙上又剥蚀了几块旧砖而已。 
  香港却是一个例外。 
  百年光阴是香港孤悬海外的时间切割;百年光阴使香港成为今日之香港;“殖民统治”对于许多人来说是政治教科书上的术语,对于香港这座城市而言却是深入肌理、痛彻肺腑的同义词。 
  走在香港的大街上,下意识地,我想起不久前读到的《庚子西狩丛谈》,这是曾国藩的孙女婿、怀来知县吴永口述的一本奇书,内中详尽记载了1900年八国联军攻陷北京、慈禧太后偕同光绪皇帝仓皇出逃西安时一路上见闻实录。吴永当时伴驾西行,把废子事变的狼狈—一展示。正是值此之后,本来虚弱的清政府元气大伤,割地赔款,国际地位一落千丈。书中叹道:“庚子一约,实吾国无期徒刑之宣告判决书,执吾手而强之署押者也。” 
  其实早在庚子事变两年前,香港就已被强行租借,两年后的八国联军占北京,只不过是给将近熄灭的柴上又没了一瓢水而已。若再往鸦片战争上追溯,大清国何尝不想保持尊严,抵御外侮,只是国力不济,“落后就要挨打”的定势,任谁也逃不脱,香港在现身说法。 
  香港如今是日益地繁荣了,内地人走在香港,能感受到香港人那种匆匆忙忙的奔波,香港人潜在的优越感及香港人对于九七回归的复杂心态。我团赴台湾访问,在香港只做短暂逗留,印象深的是元旦那夜晚,当十二时的钟声刚落,耳畔陡然响起巨大的汽车喇叭声,大街上所有的汽车都鸣笛辞旧迎新,停驶五分钟。 
  没有鞭炮声,但那么多的汽车同时揿动喇叭,以这种别具特色的方式迎接新年的来临,既现代又古典,既欢乐又无奈——那宏阔的现代工业文明的汽车喇叭声,是香港人的生活方式最典型的体现。 
  那一夜,所住旅馆的男主人到朋友家赌钱大输特输,打来电话,叫女主人携款去助阵,于是我见到女主人在弥勒佛前低首默祷,然后匆匆而去,表情无比凝重。 
  第二天一打听,男主人依然赌运不佳,输掉13万元。 
  这又是香港人的一种特定生活方式。与赌马、买六合彩票一样,盼望好运气从天而降,以最小的投资获取最大的回报。其实真正的赢家从来不是市井小民、平头百姓,尽管“每周制造一个百万富翁”的彩票梦幻是如此地深入人心。 
  不敢想象香港人一旦不去赌马与买彩票后会怎样娱乐?不敢想。 
  但是香港回归日的情景我却可以想象得出:整个世界都会注视着米字旗的降落,仰望着五星红旗的上升!百年屈辱、百年抗争、百年的艰辛与无奈,百年的烈士血与杜鹃红,全凝结在那面从容上升的五星红旗上,一个声音,我们熟悉的声音会响彻在我们的耳际—— 
  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 
  世界很大,也很复杂,有人嘬牙花子不高兴,怎么办?只好随他去了。能看到香港回归的中国人,都是幸运儿!缘分.